——一個無能又自大,好容易想出了一個十分之坑自己兒子的主意，不想卻是無意爲兒子做了嫁衣裳的皇帝。
……當然他還有在同時間坑到了另外一個兒子不假。
所以，程錚此時對程鈺的放任,都會在‘這時候’換回對他自己的成全。
也所以，這世間終究還是‘好人有好報’的呀！
……
…………
只,既然程錚已是決意對程鈺的動作全不阻攔了,那這時候再討論程鈺如何,對他而言似乎也就顯得無甚意義了——至少無需那般急迫。
林海也就勢轉了話頭,真誠懇切的對程錚質疑：“那位傅公子……”
怎麼就又被‘送’回來了？可是這一步棋已經廢掉了？
程錚就笑着搖頭：“卿真是這般想的？皇帝……怕也有認定了孤會這樣認爲罷。”
……好的。
林海明白了：既然是‘皇帝認定了程錚會這樣認爲’，那也就說明了不管皇帝此舉是多麼的出乎旁人的意料，可對程錚而言它都不是不能化解的，相反還能反利用一回纔是。
於是林海也就略過了所有的質疑步驟，越發真誠的詢問程錚他又能做些什麼以做配合了。
沒有,或該說是沒有需要林海特意去做的事：雖說傅懷灝是剛被送到皇帝身邊就又給送回來了,但既然程錚成認定了這一來一回對他們之間已經計劃好的行動影響不大，不過就是從直接對着皇帝進讒言變成想方設法的影響那些個被皇帝同派來‘幫扶’的程錚的大人們——須知他們才真正是皇帝的真心腹好嗎！故林海也只需如之前的計劃那般繼續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至於他真需要做的又是什麼事兒？
也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當然是：
買地啦！
……
沒錯，程錚給林海下達的任務還真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又土豪。買地,並且買的還俱需是東南一帶能夠種植桑樹林的山地！
江南多土丘,雖大多數的土丘已是被人開發做梯田了,也終究會有那些個因斜度大或旁的緣故而沒辦法耕作的土地……
不不不,單純的不便於耕作可不意味着這些土地就閒置了。
偉大的勞動人民在養家餬口上的動力可是無窮的，哪怕這些地種不得稻子也是可以用來種樹的嘛！果樹或許在這個時代還不甚流行，但能用之以養蠶的桑樹……那可是好東西！
再有,既然江南多富豪,那麼打獵賞花遊園等日常樂趣對他們而言也就是生活所必須的了,這時候若是能有一依山傍水的莊園……不,該說是必須要有！不然生活不足以稱美好。
也是因此,程錚纔會點名兒讓林海做那出頭的人，或用錢砸或借用太子——也就是程錚自己名頭去威逼，總之要將這些山頭搶到手！
會這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程錚需要錢，且是隨着奪位的步伐越來越需要大量的金錢，而這些個在現下里的世人眼中價值不值一提……至少不能同那些個足以耕種的田地相提並論的、可種桑樹的山地，待得程錚的‘建議’一旦落實了，想必它們價值白日飛昇收益日進斗金源源不斷……不是夢！
要等到那個時候程錚再去搶，不就晚了嗎？
……可以說，程錚的確有對着全天下的大愛和責任感，但也不管他的‘愛’有多深責任有有多重，都半點都不耽擱他在做正事的同時滿足一回自己的私心。
而，林海、或者該說是他身後的林家也無疑會是助程錚默不作聲實現這一私心的最佳‘工具’：
誰讓林家有錢呢？
也誰讓林家的財富不僅綿延數代，更是數代單傳不曾有過絲毫的分薄，至今竟無人能知曉其底蘊到底有多少了呢？
能借這麼一殼子來裝盛程錚的算計，那也真真可以‘撐’到最大量！
……好在，程錚雖有心於利用林家，但對林家的家產卻是無聲覬覦之心的，他真不過就是想借林家的皮披一披罷了：其內裏、真真用來購置這些田地的，也還是程錚自己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以及從徐浩爲首的外官處‘貢’來的銀子——
又因此時知曉程錚真實計劃的人並不多，且便是知曉了也會盡量捂了消息唯恐旁人同自己一般得了先機導致自己的利益受損了，所以林海……或者該說是林家出面爲程錚置地的事兒，也實在是程錚這一時段內所有行動中最爲順遂的了。
但——
但這也會是‘之後’的成功了。
故而現下里的林海也當即就做出了十分之爲難外加萬分愁眉苦臉的模樣對準了程錚。卻是未能等到程錚因着他的神□□變。就十分之坦然的對着程錚‘請罪’道：“還請殿下饒恕微臣行事不利之罪，只……只這纔過去了多久？若是您就要知道具體的情形，那微臣也實是不知的。”
頓叫程錚噎住，繼而嗆咳不止。
偏還不能真因此指責林海什麼，畢竟人說的也是實情：林海雖有親身來往於江南兩次，卻是每一次都有正經差事去做的——且是重責！
他需要釐清那些土地的舊有問題……也即便這一釐清更多的也是在爲之後的行爲創造便利吧，但若那時候的他就有肆無忌憚的在東南一帶開始購置山地了，那也真真人是誰都能看出其間的貓膩了吧？
……至少也能察覺到程錚想要‘爲民請命’的心並不純粹！繼而再往後查探，將程錚的‘先手’變成廢棋什麼的，怕也只是眨眼的功夫罷了。
也是因此，便林家豪富，能真正出手並且是全無顧的出手去購置土地也需等到傅懷灝被覲見給皇帝之後——
好在這一‘要求’在前推不過幾日的功夫裏已是達成了。
可問題也來了：
單這幾日功夫，別說戰果了，竟是連戰爭都不曾真真開始打響吧？畢竟林海人在京城，這傳訊與自家老僕役也是需要時間的，下僕們買地再將好消息傳回給他更是需要時間……
程錚既這般迫不及待的要好消息，可又能弄出個手機一類的即時通訊工具來爲林海解決消息傳輸上的不便利先？
自然是不可能的。
——還別說可能與否了，程錚、林海以及所有局束於這個時代的人，都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凡人竟然也能創造出將信息於須臾之間傳遞到千里之外的手段的——之所以需用上凡人二字，也實在是因此行徑，對他們而言已不亞於仙人手段了！
所以，程錚便是被林海駁斥了也不見生氣，而是十分之好脾氣的輕咳了一聲：“是孤心急，林卿莫怪。”
且不忘安撫：“此事孤既然有交付與林卿，自是萬分信任你的。”
對此，林海倒是無甚懷疑之處的，但再有自信也不能就在程錚面前大咧咧的就受了這份來自於上位者的器重而無甚表示啊？
就必須表現得受寵若驚了。
繼而再假惺惺互相吹捧了一回，一個道自己對方輔佐自是三生有幸，一個道自己能得對方青眼也是祖墳上冒青煙……
如此，歷經了一回商業互吹之後兩人，也竟有在一片前途未明之中再生生給自己吹出了一份由來無端的自信心，於是程錚再看林海的眼神中也不止於單純的‘信任’了，而是極有‘信心’：“既有林卿此言，想來……孤也只管坐等好消息便是？”
林海：“……”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便是了。
可再一想，便是沒有今兒的對話，難不成程錚又真會替代林海出功出力？
怕是在做夢呢！
且，還是等到事情真有大的變動——僅靠林海自身之力難以遏制或應對的那種，再考慮請程錚出手不遲。
至於今日？
既無法請得程錚這一‘外援’，還不若就借了這機會在程錚的面前刷一波忠心耿耿還大有能爲的形罷。
故最終，林海也不過躬身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