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對程錚而言,卻不定還能是一件樂事了。
畢竟,此間的牽扯實是太過……紊亂了,也哪怕程錚有心想要借用二皇子三皇子混戰的攪動起的浪潮渾水摸魚吧。但也只需瞧瞧這‘浪潮’現下里的架勢,就會知道什麼叫論一句激流涌動都會尤嫌不夠;。
更因這之下定有不知名的暗流在程錚未曾留意到的地方暗暗蟄伏窺視,故程錚也是真的會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在這洶涌的水流之中被嗆死的!
不要說這不可能,單瞧着二皇子程鐶真就能在自己同着這王家沾親帶故的情況下依舊借用南安郡王的‘名義’將王家再同三皇子程鈺聯繫起來——是否真有關聯不重要,只需皇帝認定他們有聯繫,就足夠了——就足以叫程錚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怕是不好就摻雜進去的,不然要再有誰將這要命的王家或是旁的什麼人家同自己聯繫起來……自己卻又要找誰說理去?
再有,要真計較起‘厭惡值’來,程錚也自知自己同兩個已成年的弟弟間可謂是誰都好不過誰去。
如此,既皇帝能爲另外兩位定下‘罪行’,又如何會輕易的放過他了?
想到這裏,程錚也是真不由就生起了兩三分的退縮之意。
且‘生’得極爲理智。
就很是嚴肅的詢問那依舊跪着的傳話之人,:“林海可又有甚主意要你轉告孤了?”
雖然程錚也相信林海不會越過自己擅自做主,但沒有行動卻也不意味着對方沒有心動過呀?
那人就被程錚問得是越發的將頭往地面又埋下了兩三分。更彷彿連聲音都因此而越發的壓鬱沉悶起來了:“回太子殿下的話,林大人未敢有分毫動作,只一心靜待殿下吩咐。”
很好很令人滿意。
至少程錚就能得意的微微眯了眯眼眸——爲自己的‘人心所向’。
纔怪!
少不得含笑搖頭:笑林海雖是果不負自己對他的信重,卻也未免小心太過……當然,是歡喜的埋怨。
其間最大的證據就在於程錚搖頭至一半處就忽有體貼的想起這人定是不敢擡頭直視自己的,又如何能‘得知’自己沒有分毫責怪林海的意思了?
少不得轉爲口述了——且直言一回自己的‘寬仁’,並再次詢問林海可真有什麼不便於言說的籌劃?
且,程錚的這一‘再追問’還真不是爲了追究林海的過錯:
甚至於程錚都不會因林海若真有做了些什麼,而就將之認定爲是對自己的‘不敬’了——須知他可是給了林海全權處置京中事以臨機應變的權利的,也即便此次的事宜實有些‘大’到程錚都震驚到一時失神的地步吧,但林海也並非不能就將之臨危處置了的……只需他能向程錚證明當時的自己真有將事情給急於處置了的必要。.七
但林海沒有。
那麼,在感慨林海果真無甚‘攬權’之心的同時,程錚也必須得注意到:許在林海看來,此時,此事,又是否沒有理會的必要?
……
偏偏程錚的看法並不與林海相同。
是的,就在略將此事思索了一回之後,程錚雖也是真心認定此時以不變應萬變纔是自己最好的應之法。卻又是嫌棄自家弟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捅人刀子,都找不準最痛也最利的那一把——
扯什麼嗎南安郡王啊?不知道步子大會扯到胯,刀子太長會切到手……
程鐶就不怕這事兒在牽連上南安郡王之後,會‘沉重’到他盤不轉碼?!
……只,程錚雖也確實有生出這等擔憂,卻是又因着自己到底身處於千萬裏之外的金陵,對京中消息並不能就及時且全面的瞭解。……那麼,被他留在京城的林海,也會當仁不讓的成爲了應對此事的最好處置者了。
同樣的,程錚也就十分需要再問詢且確認林海自己的看法了。
就略往前探了探身子:“林卿……當真不覺現下鉅額面有甚可描補之處?”
——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確認一回那林海可是有同自己抱有一般的想法罷了。……也只有肯定了林海同自己的判斷無差,程錚也才真敢於斷定自己的‘動’是正確的。
只可惜,也不知是否未能領會到程錚的指向,故而便面對的是程錚這難得溫和的詢問,那傳話的林家下人也不曾都只惶惶然的不斷叩首,口中也幾有些語無倫次的獨咬死了自家大人並未有甚動作,更未有什麼即將施展的動作要他代爲稟告程錚了……
——即,林海當真抱着以不變應萬變的處事方針並堅決將之實際的‘付諸實施’了?
程錚:“……”
他就忍不住又笑了。
偏生這次卻是且笑且嘆——還任是誰都能聽出那嘆息中‘委婉的不贊同’。
繼而,卻是先越發溫和了口吻,對這人嘉獎了一句:“辛你大老遠的傳遞消息了,只孤這裏也有消息需得你再傳回——”
“定會越發的辛苦你。”
那人聽聞程錚這般說話,也當即就叩頭:“殿下吩咐,不敢言道辛苦!”
程錚就笑笑——
然後卡住了。
他……該如何委婉又直白的通過這個人向林海傳達自己希望林海能幫着二皇子程鐶‘緊緊手’,切莫再如現下里這般四面開火拉仇恨,免叫事情直接膨脹到他都難以控制的程度?
咋就好好的盯準了一人一‘點’,繼而明確動作……不好嗎?
——好。
但如何‘更好的’通過這個人向林海傳達這個‘好消息’,卻是叫程錚真實開始犯難了。
倒並不是因着他信不過面前這位被林海遠自京中派遣至此的人,而是在是他信不過自金陵再回返京城的千萬裏之遙!
路途太遠,變數也就會太多。
所以,還是從自己這裏便就謹慎小心的好。
就更少不得緩上一緩,也才能更充裕且從容的將這問題思索並解決掉。
就道:“你且下去歇息吧……這金陵行宮雖難是比自家舒適的,卻也到底有些旁處不能見風景,待得你歇過了,也可於此間瞧瞧。”
那人:???
這——
應該是嘉獎?
卻是隻將這林家下人嘉獎得更爲惶恐不安了:方纔程錚還彷彿有話兒叮囑他呢,這轉眼就叫自己退下?
是對自己不滿意?
還是覺得自己不堪大任?
那人:……
好在,程錚若真願意爲人着想了,那也是能異常體貼的。就在這人因了他的‘輕視’而預備着再次磕頭告罪的時候搶先命人將其扶住了:“急什麼,孤不過就是暫未想好自己該與林大人說些什麼,這才使你且歇息去——”
“好與孤自己些思量的時候。”
再是強調:“孤說的,可是實話。”
那人:……
哪怕他依舊有些不敢相信程錚的‘實話’,但當程錚都已這般說的時候,他還能夠表達自己對程錚話語的不信於質疑嗎?
又不是不想活了,對吧?
也就只能再是叩頭謝過程錚的善意,順便再表白一下自己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當然了,也不過是表白一二而已,要真就着這話題繼續下去不依不饒?卻是非但不能在程錚的眼中顯出忠心還會只會自討沒趣……
畢竟,程錚不定是憐憫其辛苦而僅僅是因着不怎麼信任其啊!了。
就又住口扣頭,自被程錚使了人攙扶起來,又另人領了其下去……當然,如程錚所言那般隨意的在金陵行宮之中閒逛是不可能的。
但因着好在這行宮本是爲皇室中人預備的,故而僅客院也會甚是不凡。只叫此人住得很是……戰戰兢兢。
然後就得到了本該更叫人戰戰兢兢卻不但驚不起來還只覺果然如此的消息:程錚在他於新工資中休憩之際另行指派了自家手下——程錚自個兒的下人——迴轉京城了。
林家下人:“……”
所以說,果然還是因爲不信任自己對吧對吧?
至於旁的?許是‘真話’,卻不定是全乎話兒了。
至少,程錚就有刻意的在言語間‘避讓’開這一關鍵不是?
但,也便是認知到了這一點,這位林家的下人又能如何呢?是能夠即刻就從行宮之中奔出去追趕上那位被程錚指派的傳話之人上同他一道兒回返京城並展示自己的能耐還是就逼着程錚將這人物轉交給自己?
都不可能好嗎?!
再有,也管程錚又尋了誰來接手呢?總之,也只要這事兒有人接過手求不至於半路落空,那他也是全無需擔憂的。
反正,他沒想過定要在程錚面前強出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