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
這是多麼……大豬蹄子的言論呀!
須知這鐲子本就走的是構思奇巧、旁人別說做了,怕是想都不曾往這方向去想過的!……嗯,最好能夠全天下就獨你手腕上這麼一份,那才能夠顯得出你獨一無二的尊貴呢。
故要真照了程錚的說法,那也便是所有類似構思的鐲子都有被程曦一人佔據,也只會顯出她的——
土豪?
程曦就又細細想了一下,頗覺自己若是真能如‘種葫蘆的老爺爺’收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虹葫蘆般收集這花啊蝶的蟲啊草的各色式樣,每天換一個一週都不重樣,也極能滿足她的收集癖。
程曦:“……”
頓時哆嗦了一下,可不敢同程錚揪着這個問題再繼續掰扯了:不然她怕自己從今往後,但凡帶上這個鐲子,就會止不住剁手的生涯了!
便就將手垂下。那對構思精巧的金絲鐲雖也有在同時間發出了清脆的鳴響,卻是到底有被重新垂落下的衣袖給全遮掩住了。
然後更是面不改色的、只做自己方纔什麼都沒有做過的乖巧模樣出來:“爹地今兒怎麼又來了?”
程錚:“……”
怎麼說你都還在掏着我的荷包呢,也怎麼說你都還在覬覦着我在京中的私庫呢,如今東西都沒有全然到手,就對我做出這般不耐的神情?
你是不是不想要以後了?!
由是,他看向程曦的神情也就很有些一言難盡了。
程曦被他這麼一瞧,也只剎那間就明白過來,忙討好的笑了一笑,道:“爹爹可別覺得女兒這是在嫌棄你,只着實是您上次過來後,女兒便就不能再買一匹衣衫料子了。故您今兒這一來啊,女兒也真是怕您會再攔着女兒,叫女兒連這些個精巧玩物都別想着再添置新的了。”
然後再扒拉一下程錚的衣袖,好一副自己還想要繼續花錢的敗家子模樣。
程錚也由着她就將自己的袖子拽着甩來甩去,又沉呤了一回,這才道:“你也別急着就向孤討饒,你還有沒有機會買這些東西,根由可不在於孤而在於你。”
程曦:“???”
好傢伙!這是又要給她找什麼麻煩事兒了?
再聯想到前些日子那位劉老管事來到金陵之後,程錚立時就有斷了她購買衣料的路子……她也當即就心領神會到了:“可是那位劉老管事不聽話了?”
程錚:“……”
他的神情越發的一言難盡了:即便你有時刻都在打聽我的行蹤罷,能不能不要就拿到我——本人——的面前來現眼?便程錚此刻尚不是帝王,無法就給程曦扣一頂窺視帝蹤的大帽子。但這一言一行都被人監視,且那監視的人還‘半分都不見外’的就有即刻將監事的結果‘反饋’給被害人?
也怎麼看,怎麼都有一股威脅的味道在其間吧。
偏生程曦對程錚的眼神示意是半分都不帶懼怕的。
還不但不懼怕,更是將一對大眼珠子翻得白白的給程錚看:“爹爹這是將我想得太蠢了吧?”
當即哼笑一聲:“那位劉老管事未到來的時候,您尚需要我做的是些什麼?那位劉老管事來了之後,您卻是又不需要我做那些什麼了。故現下里您再來……也怎麼想怎麼會是那位劉老管事又出了幺蛾子了吧?”
“本就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又何須白費那力氣?”
好有道理,更叫人真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於是程錚也只能將之憋屈的忍下來:“確是叫你猜準了。”
程曦搖頭:“我沒猜,這叫推測。”
更有半句依舊憋在嘴裏沒有吐出來:這可不是靠運氣,而是靠着我聰明無敵的腦瓜子!
程錚:“……”
就,被‘炫耀’得腦瓜子疼。
卻依舊得忍,且比之方纔面對劉老管事時的怒而不宣,程錚此刻更是很有幾分無可奈何之感:
畢竟是自己寵出來的毛病,還能怎麼辦?
依舊慣着唄!
就只能略過這一話題不提,且與程曦往屋裏去。
又各自敘過幾句閒話,這才又笑道:“我兒,你既是個聰慧的,莫若就再幫我過了眼下的這一關難題唄?”
登時詫異的:“果真叫我猜準了?”然後不等程錚色變,又加急補救道:“”爹爹也別惱我這話彷彿推脫之語……只您也知道,我之前不過就是那麼一猜,便是僥倖得以猜準,卻又哪裏能夠知道內間的彎彎繞繞?”
程錚:“……”
大可不必如此緊張,說真的,他也是真沒有懷疑過這小丫頭有在監視他的。
不說她哪裏能有這等人手,就說便有向他的身邊人打探一二又如何?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便是此刻有那麼一隻想要單蹦開去,卻又強得過繩子——血緣的羈絆嗎?
再有,之前不是有信誓旦旦的道這是用腳指頭都能得出的推測結果嗎?如何現在萎得如此之快?
不過,據此他也能越發肯定了這程曦果然是個腦子聰明的孩子:識時務這點也果然是隨了他。
由是程錚也全不作程曦猜想中的那般惱怒,而是很有幾分匪夷所思的、喜滋滋的道:“我兒,可不許說這般生分的話。……若你次次都如這般上綱上線,我卻要如何與你玩笑?沒得少了許多樂趣!”
程曦也免不得暗自撇嘴:這傢伙哪裏是在與她玩笑呢?分明是在拿了她玩笑!
好在她也向來不是一個喫虧的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甚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些手段,她都能玩得溜溜熟!故是斷斷不致就在程錚的面前落了下風的:沒見她之前就有將程錚噎得說不出來話嗎?
便異常大度的:“爹爹您這才叫‘上綱上線’呢,女兒不過是想着您剛纔那眼神忒得傷人,不想再瞧見了,這才……只這般也不成?”
……成。
程錚歎爲觀止:果然是自己慣出來的毛病,瞧瞧這一手蹬鼻子上臉的手段玩得有多熟溜?
少不得先揉了揉眉心,才能道:“卻罷了,我且告訴你那老匹夫又是如何欺負人的罷。”
程曦也果然不再插話了,只靜靜聽着程錚分說。
然後就越聽越是上火:即便她自個兒同程錚打鬧時,也多有爭相踩一踩對方臉的舉動吧,可那都是自家人之間的玩鬧,頂了天怨一句她同程錚俱是孩子氣心性未長成,還能在之後就緊接着再辯解一句‘沒得守太多的禮反倒失了親暱’。……可這劉老管事卻是不同的:這老傢伙對程錚的欺壓,那可是實打實的真·欺負了!
更是不止傷感情、傷錢,還可能會傷害到自己這一方利益根基的多重圍攻,要是不能將之絕撅回去,怕那等子老刁奴是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只可惜,在聽了程錚完整的回顧之後,便程曦,也不免一時犯了難。
還難爲得她剋制不住的攪動手指頭,差點就將自己的兩隻小胖爪攪成了麻花狀了。
程錚:“……”
都不需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言語,只需瞧見對方這反覆的動作……並結合自己同對方多年的相處與熟識,就足夠程錚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來了。
果然,那程曦攪了一會兒後,且期期艾艾的:“爹爹卻要我如何幫?”
程錚:“……”
他試探:“孤觀這老匹夫如今所爲者,不過就是在兩位皇弟的勢力之間挑火罷了——”
可,雖說是‘罷了’,但此舉一來可引得他們諸人以爲這些事情均是出自於出個程錚的授意:畢竟此舉單瞧着便很有幾分程錚先前手段的延續意味,畢竟局勢已經挑起來了,還樁樁件件都彷彿是依了程錚的‘意’而起。
二來,也是因劉老管事確有拿了這兩軍對壘的陣勢來到程錚的面前‘畫大餅’——不,該是脅迫程錚必須要進行‘下一步’纔對——故而已有被人定論了前後手偏程錚卻是想就將其置之不理?
卻不說他是否真能掙脫,就說他便能‘現下里’逃得一命,‘日後’也是會被這把火再燎上身的,且那時候,怕就會已有燃成燎原之勢了。
……
真真是沒得這般欺負人的。
但,要再想想程錚自個兒做這些欺負人的舉動時也不見得就少了,故便‘偏心’如程曦,都只能道一句‘卻看風水輪流轉’的嘆息了:
畢竟,現下里,劉老管事的出招他們這一方也確實是接不住了。
——更有這無能還手的狼藉局面,還是他們自己一手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