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358 章 第 1358 章
    且,其致人於死地的奧祕可不獨在擊打的數量,更在於施用的技巧。

    既然這些個刑部的衙役都能練出隔人體打青磚的功夫了,那隔着皮肉打打臟器什麼的,也只會是更不值一提的小事兒。故而也只需一板子,那賈政竟是連悶哼都不得,就直接暈了過去——

    不,也或者是直接就死乾淨了呢?

    都不必如餘官員這樣有經驗的人士細看,獨那李副官就在這板子落下後便狠擰了擰眉:

    太……

    明顯了。

    雖說之前賈政雖也有被打出一副血肉模糊的悽慘模樣出來,但也只需細看,就能看出其血肉糊塗之處,多在臀下。

    這是個極其安全的杖刑位置,不說此處肉厚經打,就說便是不慎失手,也頂多失出個半生不遂的結果……至少命還是能保住的嘛!

    只,現下里那衙役的一板子,卻是正正敲在了賈政的後腰處。

    李副官:“……”

    說真的,要真在杖刑時不甚刑罰至此處,能半身不遂什麼的已經是祖墳冒青煙的結果了,最大的可能是體內臟器出血直接送掉一條命!

    且這死法……嘖嘖,就這麼說吧,哪怕將京中所有的御醫——還不是太醫而是給皇帝看病的御醫——一條繩的全部牽來,都不過能保住賈政的神志使得他能清醒着留下遺言罷了。

    ……甚至於都還不能。

    就在這板子後,李副官更加愕然的發現:真的無需御醫了,畢竟這——之前這能要賈政命的一板子……可並非落在賈政身上唯一的致命傷害。在將賈政直接打昏過去後,那衙役竟是手下再沒停過停,接連數板敲得是又快又狠,幾乎闆闆都在是在打自己殺父仇人……再兼其對面的同伴也彷彿終於此刻回了神,在略略瞟了一樣餘官員見其不但沒有阻攔面上更是隱有讚許之意後,便也抄起手中的竹杖跟上前來,兩板交錯,幾乎都要在人的視線中舞出殘影來!

    好……身手。

    也好算計。

    不說這些接連敲下的板子能將賈政直接杖斃在此處,只說賈政身上的血痕也有自後腰處開始往臀下銜接了,如此無需多時便就血糊塗到一處去了。

    這樣好,這樣好啊!

    李副官竟是情不自禁的就有了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只要兩處傷痕連上了,那便是賈政在受刑中身亡,也不能就說是行刑人故意的——

    萬一,真是失手了呢?

    也就更不會與他這旁觀的刑部外人士有分毫干係了。

    ……

    李副官能想到的,餘官員自不會想不到,故便是依舊坐得筆直且雙眼緊緊的盯着受刑的賈政吧,但神情裏已是泛起了幾分的松活之態——他不比李副官還並非是刑部的人,他可不但隸屬於刑部更是此時此刻動手行刑者的上峯和指使者,要對方真在下手時分留下破綻,李副官會如何且不說,獨他可是全推卸不得的!此時見此二衙役終於在動手之際長了幾分腦子不必他再操心了,也自然是開懷的。

    那——

    那動手的倆人又果真是在打着打着……後才遽然生出心眼的嗎?

    怎麼可能!

    人就是衝着要賈政命去的,且‘焚屍滅跡’什麼的,也多是在殺人,且還是殺人成功了之後纔能有餘力做的事兒吧?

    故而這位刑部衙役……及其同僚,從一開始打下那致命的一板時,就是存心且用心的。

    既然他們已有看出自家上司想要這位賈家二老爺命的意圖,是源自於那位賈家的老夫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兒,那他們可又能再劉與這賈家二老爺分毫再開口的機會?

    不可能。

    並要極力杜絕。

    所以一開始,他們就正對着賈政的後腰處去了——此處臟器頗多,只要下手時‘注意’些,不愁不能叫賈政死得迅速,死得憋屈,死得……到死都開不得口。

    ——要不是怕痕跡真的太明顯,他設置都想直接一竹板對準賈政的後腦勺了!

    也可算是一板子直接將賈政敲得三魂七魄盡去,不等開口就再沒了能開口的機會了……還不忘再狠狠的補上幾板子,直待得動手的倆人都思恃賈政大抵只剩下‘時間問題’了,方纔優哉遊哉的補了些板子將下殺手的痕跡遮掩過去。

    只……

    只此處尤叫人不解的卻還並非刑部及李副官等‘外人’意欲爲何,而在於賈母——這位賈政的親媽又會以如何的心態去面對這被自己一句話就害死的親兒子?

    不必擔心,因爲賈母就沒打算面對!

    畢竟,賈政的死怎麼說也是她親手算計來的不是?

    ……

    自賈政瞞着賈母裝病以來……不,該說是自從得知賈政合着王夫人將賈家往死路里帶以來,賈母再面對這個兒子,也真不是在看兒子而是在看抄家滅族的仇人了……唯恨不能親自動手而已!

    也很好理解:賈母惜賈政的命,卻是更惜自己的命,還在惜自己的命的同時一併惜賈家旁人——尤其是賈家小輩的命!……哪怕後者對賈母而言不過是用以掩飾自己自私自利的遮羞布而已,但她卻也是能毫不猶豫的就頂着這遮羞布將自己的兒子狠狠推入死亡深淵的。

    不不不,從手段上而言這一手該稱爲借刀殺人纔是。

    不過沒關係,只要結果相同就好。

    賈母也就垂下眼眸,只在滿堂的注視下對賈政見死救不了。

    ……卻也到底還需要裝出一副自己依舊有關注自家兒子的模樣出來,故雖是不言不語,她也有做作的隨着板子一下下落在賈政身上一次次狠狠的顫動着身子。

    就彷彿一個雖不忍自家兒子受罰,但到底因着自己無能爲力而只能默默傷心的孃親——

    很……出色的演技。

    卻也一樣就能看出是在演戲。

    畢竟,這眼看着兒子被打默默傷心還能理解,要看着兒子就被打死了還能默默的傷心着?

    也簡直不能理解了。怕不是親媽吧?!

    對此,李副官大抵還會感知得遲鈍些,只餘官員既是刑部人,那看過的、經手過的受刑人及圍觀親屬自多了去了,賈母的‘不同’又如何不會輕易的分辨出來了?

    卻是依舊不能理解賈母爲甚會這樣做:這賈政……該是賈母僅剩下的兒子了吧?她又如何會如何不但就對其見死不救還親手送他去死?!

    別是賈母還有甚不爲人知的私生子吧?

    餘官員:“……”

    他不由就晃晃腦子,才能將這荒謬的念頭再晃出腦海,但對於賈母爲甚會連自家兒子的命都不要了?也有了更深重的不解。

    這也是餘官員想不到賈母同賈政之間竟是生出了分歧,但也便是他又想到這點,怕也依舊想不到賈母就能因着分歧而對賈政下這般的死手!……不,終還得遺憾於他並不知道賈母同賈政之間的間隙的,不然他又何苦於中賈政來‘激’賈母?少不得轉頭就將賈母這個出言不合心意的敲死,剩下一個賈政,可不比賈母更好捏?

    可恨他不知道,也可悔他不知道——而在對賈政下了死手之後,他也真真是悔之晚矣!

    就吊起眼角斜了賈母一眼:“老太君,您果真能忍心就看着賈家二老爺受這罪?”

    不,不管忍心不忍心,此時賈母都只剩下給賈政收屍的份兒了,所以餘官員的出言也真不是爲了保全賈母和賈政之間的母子緣分,而僅僅是趁着賈政還沒死——至少也還沒能被賈母就看出他已經死了的時候試試能否再從賈母處壓榨出什麼信息來。

    若這些消息能用,那自是會被餘官員毫不遲疑的用起來的,可要是這些消息不但不能用還會繼續傷害到餘官員的利益?

    那賈母有極大的可能也即將隨其子而去了。

    ……

    卻也不知是否有因着賈母竟是極爲敏銳的察覺到了餘官員隱而不發的殺意,她也竟是極順從的就對着餘大人跪下叩頭道:“大人這話如何說的?眼見我兒如此——老婦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餘官員:“……”

    他也只能忙不迭的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賈母再是人犯也終究是身帶品級的囚犯……還特麼的比他自己的品階還高,要賈母站着他坐着已經是極限了,要賈母跪着他坐着?

    呵呵。

    這也是皇帝雖要辦了賈家卻忘記先將賈家所有人的爵位誥命抹去的弊端了——他家雖已是埋汰了許多也許久了,卻是比大多數尚在朝堂中兢兢業業盡忠報國的人都要位尊……可恨其卻是不知進取,不免就叫餘官員在‘盡忠皇命’之餘很有些爲自己解恨的快意在的。

    卻到底不能就看着賈母跪拜自己,不然快意者還不止是誰呢:“老夫人這般真真是折煞本官了。”

    然後語調一轉:“只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想老夫人當不至爲難我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