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後宮諸妃，小妖也不敢親近。免得又在她們面前，暴露了這一面目，再嚇死個人，小妖可擔負不起那因果了。”
施梓笑道：“你倒還想淫亂後宮？”
“額……”他不說話了，不過一個普通人驟然擁有了超人的力量後，就未必還能保持普通的心境了。
若非是有巨大的壓力在，他可能真就放肆起來了——也算是他還有一份良心，又或者是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此時的面貌醜陋，不好意思見人。
這就跟天生的妖怪有區別了，畢竟是從人類轉化而來，心裏上面自然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施梓倒也能夠理解他這個心理，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獵戶，驟然獲得巨大力量，難免迷失自己。
就算是施梓自己，若不是在五行山下幾百年，將那膨脹的勁頭消磨了過去。
再加上知道這三界廣大，自己惹不起的實在太多——可能也跟前世看過洪荒小說培養的危機感有關係，也不敢說自己現在會不會也飄了。
看了這妖怪一眼，施梓隱隱有種感覺，他身上的變化，並不尋常。
試想一下，現在這三界中，不管是天上還是人間，都是人妖混雜，但就算是仙人，你原本是人就還是人，原本是妖也就還是妖，不會說突然就變了個物種。
像是原著中有妖怪把唐僧變成一隻老虎，那也是用的法術。
而這妖怪，若他所言不假的話，那他可就真的跨了物種了，起碼這身上的妖氣、煞氣是做不了假的。
想到這裏，施梓便循循善誘道：“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是不是有什麼忽略了的地方？先說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法力的？”
這真國師、假國王雖然奇怪施梓爲何要糾結於這個問題，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應當……是在離開村子後不久……”
“你在村子裏，咬了你的妻兒，你沒看看他們有沒有事？”
變異妖怪失落道：“不曉得，我也不敢多留，就跑出來了……”
“那在這中間，你去過什麼地方，遭遇過什麼人和事，又是怎麼發現自己有了法術的？”
這妖怪努力想了半天，才眼前一亮道：“我經過了一個樹林，天色很黑，那樹林裏更是陰森恐怖，所以小妖在裏面一直跑、一直跑，然後不知過了多久才跑出去，就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能飛起來了……”
“哦？”施梓問道：“那樹林在何處？”
“應是在南面，國境處吧，小妖只記得出了那樹林後，便到了這本鉢國來。”
施梓默默記下來，然後看着假國王。
他也是神色緊張，顯然知道施梓是在考慮如何處置他。
卻聽施梓突然問道：“你這些年從民間搜刮的財富，可別跟我說，全給了那祭賽國？”
假國王戰戰兢兢道：“是、是被小妖剋扣了下來……”
“你都已經成了這本鉢國國王了，還要這麼多財寶作甚？”
假國王便苦笑道：“若是繼續這樣不能見人的活着，那便是國王又有什麼意思？原本小妖也並不想做這個國王，只是擔心害死了國王之事泄露出去。對觀中弟子，也只稱是上天許我取而代之。
“後來假扮成國王，也並不好過，若非被道長拿着，小妖過段時間都準備離開，去尋一處另過生活了，自然是要多些財物，這心裏才踏實……”
這種時候，也只有足夠多的財物，能夠給他帶來安全感。
估計找到另外定居的地方之後，他第一個行爲就是購置產業。
想了想，他便說道：“既然如此，貧道便給你個機會，選定一個繼承人，把那些財寶交出來，你自行了斷吧。”
假國王似乎早想到這一回，聞言竟然鬆了口氣。
施梓卻又冷笑道：“給你半日時間，貧道去去就回，若是回來沒有見到你的屍體，到時就別怪貧道沒給你機會了。”
這時，那假國王卻突然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道長，可否幫我一把？”
“幫你什麼？”
“小妖擔心，若是自己死後，會露出這原型來……”
現在這纔是他本來面目，而不管是國王還是國師，都不過是他幻化出來的面孔，若是死了以後，自然會化成這個原型。
施梓瞥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拒絕。
上前來擡手往他臉上一抹，然後說道：“這樣便行了……”
假國王將信將疑，但也知道施梓沒必要騙他，感激道：“多謝道長……”
施梓“嗯”了一聲，然後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卻已經是在千里開外的邊境處了。
等他慢慢降落下來，就望見前方果然有一片廣袤的森林。
他一邊往裏走，一邊放出神識去查探，先前他還真沒有到過這片地方，自然也不會發現有什麼異常。
而這次卻是很快就找到了異樣之處——
“這裏……”
施梓心中一動，停下腳步，看着面前跟那變異妖怪身上一般無二的黑色氣息，其中甚至還有一絲他熟悉的氣息，“這是——黑蓮？！”
他驚訝了一會兒，再看着周圍那些被黑暗浸染了的樹木。
先前那變異妖怪或許是在黑夜中路過，並沒有察覺這裏有什麼不對，但現在是白日，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那些樹葉甚至樹枝都變得灰敗暗淡。
不是完全的黑色，只能說隨着時間的流逝，黑暗的影響慢慢消去，而這一片地方的生機也在慢慢重燃。
“看來這並不是永久的，反倒是作用在那妖怪身上，讓他變成現在人不人妖不妖一般，這其中究竟恐怕還跟他之前的遭遇有關。”
他曾被盤絲洞的那些蜘蛛精擄去，沒少受到折磨，估計上上下下都被咬過，身上或許還殘留着蜘蛛精留下的毒素。
再加上心理陰影的影響，所以他纔會在回村後突然發狂，連妻兒都咬了。
而這黑暗的陰影，應該是擴大他身上的那些負面，讓他體內的蜘蛛毒擴大，但又偏偏不致命，反倒讓他的身體慢慢被同化。
這樣對他本身來說自然不是一件好事，因爲這是消耗了他的靈魂力量的。
按道理來說，他壽元本應不多了，但這黑暗力量延長了他的壽命，代價就是，他死後也無法再去輪迴。
簡單來說，現在他有點像是殭屍，不入三界、不在五行，神憎鬼厭，活着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