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二的態度十分堅決，臉上還有了幾分沉痛之色，“若是這蒸汽車真的不行……”
“若是真不行，那朕便乾脆依盛兒之言，以商賈的名義私人經營這蒸汽車的買賣。不能在戰陣上使用，那就賣給各地的富戶，給國庫賺錢糧來！”
李二這話說的斬釘截鐵，顯然態度十分認真。
魏徵、杜如晦等人一聽，都是心下一凜，知道陛下這是上心了，已經做好了實驗失敗，或者達不到預期的心理準備了。
而這種事……魏徵，杜如晦，房玄齡這三人心中也明白，還沒什麼可安慰陛下的。
畢竟這是軍事裝備，而且是地位可與手雷等同的一線裝備，即便哥幾個跟皇帝撿好聽的說，但過些時日要是試出來效果不行，那這事還是芭比q了，徒增失落而已。
衆人心事重重，有一種彷彿pdd上買手機的奇妙心經……
一方面是超低價優惠的心儀手機終於有貨了，果斷開衝，另一方面……又無比擔心這麼大的優惠力度，可別機器有問題纔行……
衆所周知，人總是越是接近獲得幸福的時候，越是害怕失去幸福、出現變數。
尤其……還是在這種擔憂的確有道理可循的情況下，這心中的擔憂就更加強烈了。
衆人心事重重，一路回了長安不談。
但儘管到了長安，卻依舊是心中忐忑，不敢多想禁軍脫胎換骨提升戰力，只得憂心實驗失敗下一步該如何利用這研發之路上積累的工藝，畢竟這也都是資產。
沒有辦法，身爲大唐的君臣，大唐的當家之人，看問題就只能是這個腦回路。
而一個月後……
無論是期待還是擔憂，實驗都正式開始了！
……
靈州城外……
得到汽車問世這一消息而趕來的除了李二，魏徵等人，還有不少人都趕了來。
其中有李孝恭，有張亮，有李績，有張世貴，有李道宗……
幾乎全是成名大將，沒有一個等閒之輩。
而這許多國公大將聚集而來的原因當然也很簡單，就是爲這蒸汽車而來！
雖然李二和幾個心腹大臣沒有特意張揚，不過反之，也沒有特意保密。
因爲這實驗的事，無論最後結果是成是敗——如果成了，那麼禁軍更換軍備這麼大的事，也不可能保密什麼的。如果失敗，那這就是個民用商業項目了，既然是這種項目，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昭告天下還嫌慢呢。
於是乎漸漸的一傳十十傳百，旁的人倒也罷了，但禁軍中一干高級將領。
這段時日無論是正在出鎮地方還是整訓禁軍，一個個都給李二上了書，紛紛都要來，而且個個態度堅決，說啥也要來看一眼！
——原因無他，衆人都是馬背上跟着李二打天下混出瞭如今的名分地位，靠的就是騎射之術出類拔萃。而如今……
騎術這麼重大的軍事科目，竟然很可能要廢除了……
這卻讓一衆名將如何平靜下來？自然是紛紛趕來，要一看這蒸汽車的究竟了。
儘管這次都是微服而來，但因爲大佬濟濟，場面十分熱鬧。
可場面十分熱鬧，李二的臉色卻不咋好看。
因爲李二始終還是擔心……要是這蒸汽車的戰力不太行，那這事就太令人失望了，再找這麼一幫大將過來……
說白了，這蒸汽車的研發、生產，甚至其存在本身，就隱隱的將這羣馬背上的將軍的存在否定了，衆將雖然也是好奇，但畢竟還是有些不服。
這蒸汽車究竟有什麼好不得了的，竟然能被說成淘汰馬匹和騎術？
而李二作爲皇帝，第一任務始終是服衆，因此還真不太想跟這幫將領討論這蒸汽車的事——要是失敗了，這事就很尷尬了。
這個時候，李二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或許自己其實也不該這麼早，就將這蒸汽車的存在，公佈於衆，看來還是應當保密纔是……
不過李二沉吟不語之間，想想這其中的邏輯，也不由得一陣凜然。
……類似這種性質的事情只怕以後還會發生，並且是在各種領域發生。
今日是蒸汽車的出現，要淘汰馬匹和騎術，引起這些傳統的武夫不爽。那麼日後要是再有什麼機器能代替人工耕種土地，豈不又有農戶會不爽？然後這……
實際上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就是當初自己宣佈廣建學院的時候，長安的城西書院、靈州的學院就曾經有士子鬧事，反對自己。
這個事裏邊，固然是有五姓七望這幫子大儒要維護自身地位，強行整活的因素，但不可忽視的是整件事裏邊，其實也是有尋常百姓家庭出身的士子參與的——這意味着想要固化自身階級，斷絕別人機會的心思，可不光是五姓七望有，走科舉之路爬上來的新一代人，不論文武……也同樣有。
至於這當中人心如何，那隻能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唯有儘可能小心行事，儘量平衡了。
李二心中微嘆，看來這坐江山果然是份辛苦的工作……難怪當初父皇李淵，會玩的那麼隨意。
不過……
話是這麼說，雖然擔憂，但現在這蒸汽車已經拼裝好了，就在靈州這片校場一旁的棚子裏陳放着。
“陛下，是否現在就開始？”
此時來了一名小校，跪在李二面前請示命令，蒸汽車已經修整完畢。
李二看了看校場一旁的草棚子，深吸一口氣，接着大手一揮——
無論是成是敗，有什麼影響，那都是以後再說。
自己身爲皇帝，畢竟是不能怕事的，該來總回來。
很快……
幾匹高大的西域特產戰馬被牽了出來，合計總共有四匹，每一匹都相當壯碩，顯然是最頂級的戰馬。
而見到這幾匹戰馬，一旁的衆將都不由下意識的悄然點頭。
這個小細節讓李二心頭一擰，瑪德……看來這幫刁毛還是迷戀自己的騎術，雖然是下意識的舉動，但也可以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