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自己接到消息，什麼都已經發生了，並且還不是普通的麻煩，而是最麻煩的那種狀態上的麻煩——羅馬人。
真的有火炮。
原本李靖的確是想到了這種情況並且切切實實爲此擔憂過。
想到了這件事的時候，李靖很快也就想到了另一個關鍵之處，就是神州的火炮製造起來是非常容易的。
類似李靖這樣的大佬，思維非常善於自省。一旦意識到火炮這威力巨大的東西會導致怎樣怎樣不可控的情況發生的時候，就會反過來想這玩意，其巨大的威力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神州的火炮，當然，又雙叒叕是誕生於李盛之手，但如今負責這東西的生產和改進的，則最近兩年長安成立的兵器研究院，也是讓李靖十分羨慕的，被程咬金這老滑頭成功混進去的一所機構。
那地方全是神兵利器，對於武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堂一般，專門就研究各種神兵利器！
而之所以火炮這玩意會專門拿到這種機構，讓這種國公級別的大將都參與到研究之中，不但是因爲其威力巨大因而也干係甚廣，同時更因爲，這火炮的鑄造與尋常的兵器，截然不同！
在過去，神州的精鐵兵器素來是漢人引以爲傲的人間好物，類似西域遙遠地區據說有波斯之類的地方傳過來的達馬絲古刀，但是達馬絲古刀畢竟稀有，一般也就是胡人裏邊最有地位的貴人才收藏的有，一般的胡人哪裏有條件收藏那種東西？所以這方面還是漢人完勝。
而到了後來，李盛搞出了標準鋼這逆天玩意，這個優勢就進一步變得更大了，大唐的王公貴人現在都變得不怎麼收藏刀劍了，主要是海商之類的民間豪傑在收藏高水平的工藝品，原因就在於此，因爲名刀名劍“吹毛斷髮”這個屬性，被極大程度的稀釋掉了。
而這火炮又不同，這玩意需要的鋼鐵硬度，比大唐的標準鋼製式刀劍還要堅硬！
當然，也不是說，用一般的標準鋼就不能造火炮，但起碼以目前階段兵器研究院研究出的結果來看，鋼鐵的堅硬程度，卻是直接影響着火炮的威力，和重量。越是堅固的炮身，越是支持裝填更大份的火藥，那威力當然也就更加巨大。
而同時，在威力一定的情況下，鋼鐵越是堅硬，火炮的炮身就會越是輕巧，而關鍵的就是這個輕巧，因爲輕巧和沉重的炮身，馬車運輸起來的速度是截然不同的！
而能夠部署的地域範圍那當然也更是天差地別了，最堅固的鋼鐵所造的大炮最遠甚至可以直接運到吐蕃那些高山上去發炮，然而換成是普通熟鐵，對不起那就不行，馬兒給累死都運不上去。
因爲這個緣故，所以李靖很快也就沒有那麼擔心了，因爲這麼看的話，堪用的火炮看起來容易鑄造，但鑄造火炮的鋼鐵，可就不容易打造了。
最近這一波試探性的佯攻下來，收到回報的一刻李靖才猛然意識到，瑪德，自己犯了個錯誤，而且是極爲明顯的錯誤：“堪用”的火炮，並不僅僅是能運着到處部署的火炮，因爲無論炮身再沉重巨大，我光用來守城還不行嗎？
無非是不能帶着到處走，但用來防守還是可以的。
而這個思路，自己接到信報的時候才猛然反應過來。
然而。
讓李靖覺得牙疼的是，人家羅馬人一老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這番佯攻翻車出事，一大半的原因就是這個。
羅馬人用不但在神州，實際上在歐陸也早就淘汰多年的青銅，鑄造了大炮！
這種大炮和神州簡直就沒的比，因爲神州的大炮往往是炮膛內徑五寸，然後炮管厚度略低於這個數字，一般是四寸左右。這樣的火炮雖然也沉重，但足以讓馬匹拖着行軍，總體來說這個重量，以及最重要的這個重量所決定的行軍速度，還算可接受。
但羅馬人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這幫人是直接用青銅鑄造了巨大的柱子，然後在這些柱子的中心部分開孔。
一門炮膛內徑有三寸，但炮管厚度就直接造到一尺以上去了——這個比例，直接比神州的火炮比例高出數倍之多！
李靖之所以一開始沒想到羅馬人也能造出火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神州在搞火炮時發生過炸膛的事情，當時一次炸膛，死傷的工匠數量當時就震驚了朝堂，李二甚至親自去現場過問過此事。事後問慰工匠家人，發撫卹這些不表，但從此警惕起來，整個兵器研究院爲此專門擴建了試爆場是真的。
而在那之後，不管是李靖也好還是李二或者朝中諸大臣也好，雖然事情是個壞事，不過想到這麼難搞的兵器，外邦胡人多半弄不出來，因此倒也莫名安心許多，反正異邦蠻子要想效法，那炸膛的事情很明顯只會比神州多的多。
然而這一次李靖卻只能苦笑了，因爲羅馬這青銅大炮，很明顯就是與炸膛無緣，同時內徑與神州的火炮相差不大，威力也相應的極爲驚人。
這次這股禁軍派出去佯攻翻車出事，正是羅馬人終於擡出了此物！
得知消息的一刻，李靖只覺得日了狗了，因爲自己下意識的就判斷羅馬人沒有火炮這玩意除了鑄造方面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之前在歐羅巴洲，阿爾卑斯山以東的地區戰鬥時，羅馬人的大軍並沒有亮出過這等神兵來。
但此刻李靖就明白了。
踏馬的，羅馬人的確造不出大唐這種輕便又威力強悍的火炮，然而威力強悍但不輕便的火炮卻是能造出來，並且——他們雖然沒有在之前與程知節的戰鬥中使用這玩意，但，現在李靖明白了。
那是因爲阿爾卑斯山的阻隔纔沒拿出來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