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黎素不退反進揉身而上,忽然凌空躍起一記側踢直打他面門,那人一個躲閃不及,“嘭”的一聲摔在地上。黎素因着慣力在空中身體旋轉半圈,隨即落在地上,卻因身體虛弱膝蓋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見此變故皇帝大驚,怒喝道:“大膽妖女,你敢反抗?!一起上,你們一起上!”
禁衛軍對黎素本來滿是輕蔑,要拿下一個弱女子只要頭領一個人出手都嫌多,沒想到她竟反手把頭領打倒,一時間誰都不敢再起輕視之心。
他們面容肅殺,揮着刀一起砍向黎素頸項,明晃晃的利刃如收割生命的機器。
千鈞一髮之際,黎素猛的彈地而起,雙腿收縮於胸前,堪堪躲過刀鋒,卻在瞬息間落在彙集而來的刀面上,借力使力長腿一跨踩在梳妝檯,身體凌空一躍抓住掛燈籠的繩子,將自己吊了起來!
禁衛軍哪肯罷手,緊隨其後,配合默契的攻向黎素腰間,要將她攔腰斬斷。
黎素眼神一眯驟然提氣,雙手抓緊繩子,小小的身體頃刻間迸出驚人的爆發力,整個人呈詭異的橫躺姿勢在空中繃直,如壁虎般貼在房樑上躲過鋒芒,卻在一眨眼之後陡然下墜,藉着蕩力踹向來人面門,隨即安然落地。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深知自己這副身體撐不了多久,必須速戰速決。
而想要速戰速決,唯有……劫持!
她眼角掃過身側的那抹明黃,拔腿便要衝去,怎料從身後突然飛來一腳正中後背,黎素只覺胸口一陣悶痛,雙腿已無力支撐,“咚”的一聲摔在地上,待再回身時,已是十幾把刀尖指在胸前!
大勢已去……
閉了閉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死沒什麼可怕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刪號重練了。
可她黎素,即便是死透了,膝蓋也必須是直的!
黎素豁然睜開雙眼,眼中滔天殺意如嗜血修羅般勃然而出。強提起最後力氣,出手如電,準備奪刀做最後的殊死一戰。
就在生死一線之際,一聲高喝自門外響起:“不要傷她!”
衆人動作一頓,只見那向來雲淡風輕之人快步進來,有着從未出現過的急切。
“父皇。”
皇帝本是又驚又怒,見到他卻收斂幾分,“寂兒,你怎麼來了?”
凌寂目不斜視,仍是清冷而高潔,好似方纔那聲高喝只是衆人幻覺。
他神色淡然,沒有回答問題,只淡淡道:“父皇今日可是要將此女斬於刀下?”
皇上面帶寒霜,狠狠道:“是。此妖女毒害怡妃又御前動武不肯伏法,非死不可!”
又看出凌寂還想護着黎素,便道:“朕知你向來慈悲爲懷不忍弒殺生靈,可此女實乃妖禍,罪該萬死。你就不要再維護了。”
凌寂垂眸,“兒臣並非想要維護於她,只是她本就蒙難家破人亡,一個孤女若再遭冤死,兒臣實在於心不忍,傳出去也有礙父皇聖德之名。何不給她一個辯白的機會,若仍無法擺脫嫌疑再殺不遲。”
皇上緊緊的盯着凌寂,眼神晦暗不明,始終沒有吭聲,壓抑的氣氛讓在場的人都覺得窒息。
凌寂渾然不覺的站在場中,平靜接受皇帝的審視。
半晌,皇上道:“寂兒,朕可以給她機會,但你要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他語氣重的近乎警告:“朕雖疼愛你,可朕是九五之尊君無戲言,皇權不容藐視,若此次她無力爲自己平反,那便死有餘辜,而你也要遵守爲她作保時說過的話!”
削爵出家!
“是。”毫不猶豫。
他轉身緩緩走向黎素,撥開指着她的刀尖,蹲了下來與她平視,清冷的眸子蘊含憐憫,甚至有一絲不被察覺的疼惜。
就是這一抹隱於眸底的疼惜,讓本是拼死抵抗的黎素沉寂下來。
“還能站起來嗎?”輕柔的聲音宛如天籟。
黎素眸光閃了閃,沉默不語。
凌寂沒等到回答,便伸手要將她扶起來。
黎素沉默的推開他的手自己起身,剛要說些什麼,卻見牀上的怡妃身體大幅度抖了起來。她趕緊走了過去,卻只邁出一步就被鋥亮的刀尖再次指在胸前。
隨之而來的是皇上的怒喝:“你要幹什麼?!”
黎素停在原地,冷聲道:“你要再不讓我過去,就爲她準備後事吧。”
皇上胸膛幾個起伏,到底還是揮手讓禁衛軍退下。
黎素走到牀前,抽出銀針連扎怡妃身上幾處大穴,又手腳利落的拿起小刀割破怡妃指尖,最後催動銀針,動作片刻不停。
衆人屏息等着,半盞茶之後只見怡妃手腕的血管處隱隱出現一條黑線,隨即指尖緩緩流出黑血。
隨着黑血越流越多,怡妃臉上的氣色也從青黑轉成蒼白。
黎素額頭已佈滿汗水,待最後一滴黑血流盡,她利落的拔下針往桌上一扔,端起茶壺便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擦了擦一腦門的汗纔對皇上道:“怡妃已經脫離危險,近期不要挪動,多弄些補藥給她喫。”
皇上攥緊龍椅的手終於緩緩鬆開,問道:“毒解了?那怎麼還不醒?”
黎素嗤笑一聲,“中了勾魂引的毒又放了這麼多血,想讓她現在醒,你當她是神仙還是我是神仙?”
勾魂引?!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人都爲之一驚。
皇上更是震驚的站了起來,“怎麼會是勾魂引?”
這毒沒什麼特別,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毒其中一味藥乃世間少有,只有皇家藥庫才備了些許以防不時之需。
而此前皇上以爲是黎素下手,可黎素是絕無可能接觸到皇家藥庫的。
她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解除了自己的嫌疑,便轉頭看向那白衣之人。
“你說是勾魂引就是勾魂引?!本官看你是爲了脫罪信口雌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