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莊文卿道:“因此鍛只皇室所有,且只分賜了三處,範圍便小了許多。內務府看守嚴密,排除不算。剩下三處皆是當朝最尊貴之人,所用奴才也都屬家奴,所以查起來比較難。最有可能的便是監守自盜。”
刑部侍郎問:“那有沒有可能是被偷竊呢?”
莊文卿一頓,隨即問道:“三位主子府上近日可有被偷案卷?”又自說自話的一笑,“且不說長公主府和太子府守衛森嚴,侍衛衆多,便是真有武功高強之人想偷盜,也沒那麼大膽子偷到他們二位府上,難道活膩了不成?”
說來也是,誰會那麼想不開去找皇室作對啊,去他們府上偷竊,還不如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痛快。
長公主忽然道:“既然太子和本宮府上都不可能有賊人潛進來,那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寂王爺!”
黎素終於忍不住,嗤笑道:“長公主的意思是,凌寂遣人殺了郡主?還是說寂王府無能到任人偷竊?”
這話別說文武百官不信,就是傳出去,百姓也沒人會信啊!
長公主激動的站了起來,指着黎素尖聲道:“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寂王自然不會謀害澄陽,可他府上還住着你這個下濺胚子!定是你包藏禍心,見寂王府上沒有侍衛,便偷了錦緞出來行兇!”
黎素心裏笑道,難爲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她黎素要想做活,有沒有守衛都一樣。不過是她一時大意,沒把這破布當回事,才露出了馬腳。
但無論如何,這禍事都不能牽扯到凌寂頭上。
她淡淡瞟了一眼怒髮衝冠的長公主道:“你們搞錯了一個方向,澄陽郡主乃是被利器斷頸而亡,並非是用布料繩子等勒死,所以只有這流風錦,也說明不了什麼。至於我……我從未有過黑色衣衫。”
不就是當庭對質麼?你們能抓着黑布說事,我還不能轉移個視線嗎?
這句話果然引起了的大家的主意。初始大家因爲莊文卿拿出線索,給陷入僵局的案情注入了新“血液”,所以深信不疑,一石激起千層浪。
如今被黎素這麼一提醒,好像都覺得有點亂,紛紛看向始作俑者莊文卿。
莊文卿不慌不忙的轉身,饒有興致的看着黎素笑道:“黎姑娘果然睿智。只是你忽略了一點,郡主雖是被利器所殺,可殺她的兇手卻總要僞裝一番,既要刺殺,總要備一身合理的行頭。而這黑色錦緞做成夜行衣最爲合適……剩下的還要下官再說嗎?”
他這番話解釋的清楚明白,黎素都懷疑這廝是不是在當日跟着自己來着。
結論已經不必多說,布料是兇手留下的,而有此布料的地方只有四處,四處中唯有凌寂府上無人看守,還住了黎素這麼個“窮兇極惡”的匪徒。
看來怎麼狡辯,答案都昭然若揭啊。
黎素看了眼隱忍待發的皇上,慢慢問道:“證據呢?莊大人不會僅憑一塊破布就給人問罪吧?”
就算凌寂無辜,王府是被盜竊,也免不了一個失察之罪。這事要是落了實錘,凌寂雖不受苛責,卻必然大失人心。
傳出去衆人會怎麼想?還天神降世呢,連自己府中的事都管不好,何如成爲百姓信仰?
莊文卿倏爾一笑,“黎姑娘誤會了,本官從未要給誰問罪。”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你不問罪說這麼多廢屁幹毛?!
皇上也被繞的腦子發暈,不得不開口道:“莊卿家不妨直言。”
莊文卿道:“是。臣說這些無非是指出目前唯一線索,到底如何還在徹查中,至於兇手就更無法定論。雖然只有寂王府最有可能被偷,但長公主和太子府上也不能擺脫嫌疑。再牢靠的守衛也避免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刺客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連郡主守夜的丫鬟都沒驚動便一擊得逞,想必偷塊布料也不在話下。”
黎素看着他侃侃而談,心裏不免有些納悶。他一會把話題引導的直指寂王府,一會又撇清關係,爲寂王府洗脫嫌疑,把三個舉足輕重的皇室全拉下水,他這是想幹嘛?
皇上皺眉道:“那按愛卿的話說,這案子不是又陷入了僵局?”
莊文卿一笑,“也未必就是僵局,這流風錦賞賜下去的數量都記錄在案,只要派人去三人主子府上查查誰的流風錦少了,便知出自哪裏。”
黎素聽的冷笑不止,他這話說的玄妙。查是可以查出來的,可查出來之後呢?
就算查到確實是凌寂府上丟的,又能如何?沒道理哪家少就是哪家派人殺的吧?但少的那家絕對拖不了干係。到時候就看他莊文卿怎麼引導視線了。
所以說,人嘴兩張皮,怎麼判斷全看他心情。
還真尼瑪是個奇葩!若不是自己身在其中,都想爲他叫好喝彩了。
正想着,便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說道:“既如此,便先去我府上查驗吧。若真是出自我府,所有罪責凌寂願一力承擔。”
黎素呼吸猛地一窒,豁然轉頭向凌寂看去。
從進來到衆人脣槍舌戰,再到拿出方案,凌寂始終一言未發,如從前一般置身事外的坐在椅子上。黎素以爲,他就是來走個過場,沒想到此時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別人不知道此話的重量,可黎素卻一清二楚!
所有罪責一力承擔……
他明知道此事是她做下的!
當日凌寂的斥責和失望還都歷歷在目,如今他卻說一力承擔……
他是又要捨身爲自己擋禍嗎?在她讓他如此失望之後?
凌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