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幫她鋪好牀，又遞了碗粥，才問：“姑娘，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黎素道：“訓練啊，我得先對他們體能有個瞭解吧？”
“那怎麼不給飯？”
黎素神祕一笑，卻沒答話，半晌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公平啊？”
十五偷偷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是有點，那人分明不是最後一個。”
黎素笑着解釋道：“他確實不是所有人中最慢的，卻是行動隊裏的最後一個。”
“行動隊？姑娘幾時給他們分組了？”十五驚詫的問。
黎素用拇指點了點胸口：“都在這記着呢。那唱曲的雖然是最後一個，但他以後在後勤隊，體能不必那麼出衆，差不多就行。你總不能指望一個唱戲的上陣殺敵吧？”
十五看了她半晌，最後心悅誠服的道：“姑娘睿智。”
黎素喝完了粥，揮了揮手：“得啦，下去吧，我睡一會。晚飯前你讓伙房烤一塊豬蹄膀，越香越好，我要用。”
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要醒不醒的時候半睜開眼，好像見到了一抹白坐在椅子上。她再次閉上眼睛，心道，這特麼才一晚，就想到出現幻覺了？
隨即鼻尖聞到淡淡的檀香。
她猛地睜開雙眼，看着那清冷的背影一時驚的說不出話。
不、不是幻覺？
“你怎麼來了？”
凌寂緩緩轉身，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她：“醒了？”
黎素呆滯的瞪大着眼睛看他：“我覺得我醒了，但是很可能是在做夢……”
凌寂沒忍住，眼中浮現笑意，半晌道：“既然醒了就起牀喫飯吧。”
黎素木訥的“哦”了一聲，等洗漱完畢，端起熱粥才反應過來，問道：“你還沒回答我，怎麼到這來了？”
凌寂坐在桌邊喝茶，淡淡道：“不放心，過來看看。”
黎素一挑眉，“你是不放心我把他們訓死了，還是不放心我啊？”
凌寂看了她一眼，嘆息道：“快喫吧。”
黎素也不再問，悶頭開始喫。三口兩口乾掉了一碗粥，摸了摸嘴便要出去。
臨掀簾子前，煞有其事的警告道：“你來看倒是行啊，但是別指手畫腳，我怎麼訓人自有我的道理，你要橫插一槓子，小心我不給你面子。”
凌寂看着她不說話。
倆人對視僵持了半晌，凌寂終於嘆了口氣，“好。”
黎素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東倒西歪的人終於睡了個好覺，可人一旦睡飽就會更餓，再聞着伙房傳來的烤肉香，簡直饞的快流口水了，所以整個場地都響着此起彼伏的肚子聲，乍一聽跟交響樂差不多。
見黎素出來，他們再不敢像昨天一般散漫，深怕她又往人羣裏丟個什麼。趕緊自動自覺的站好。
黎素滿意的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沒骨頭似的一靠，道：“今天都很聽話嘛！既然這樣，我便開恩獎賞你們一下。”
說着，對十五使了個眼色。
十五領命，帶着伙房的人搬上來一個桌子，上面赫然擺着烤好的豬腿肉滋滋的冒着熱氣，香味飄散十里不絕。
衆人看着豬腿肉都滿眼冒綠光，尤其那羣死囚，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喫過一頓正經飯了，別說肉了。
可經過了昨天到今天的一頓訓，誰也沒敢高興，黎素越和藹，他們越膽突，深覺此女沒憋好屁。
果然，黎素不緊不慢的道：“好吧，既然都這麼不給面子，那我就說說要求……”
衆人瞬間亮了眼睛，屏息等着她後面的話。
黎素一笑：“其實沒什麼要求，不過是個小測試，對打而已，誰贏了誰就能吃了。”她端詳了豬腿一眼道：“看這個大小，就取前五名吧。”
有人問：“規則呢？”
黎素聳了聳肩：“沒啥規則，別打殘打死，其他隨意。開始吧！”
凌寂皺了皺眉，看到黎素的眼神，又沉默下去，到底沒說什麼。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想先動手。
黎素一笑，“這麼和諧的嗎？那這豬腿我可就笑納了？”
人羣中終於有個人狠下了心，一咬牙，大喝一聲便對旁邊的人出了手。
像是連鎖反應一般，一個開打就全部動了起來，一時間滿場陷入了爭鬥當中。
這些都是一羣沒打過仗的平民，即便有些在御林軍裏當值也都是“編外人員”，所以打起架來跟老百姓街口鬥毆差不多，沒什麼套路也沒什麼打法。
你戳我的眼，我撩他的陰，揪頭髮的咬手的，抱着在地上滾的，熱鬧非凡。
十五不知道從哪弄了一盤葡萄遞了上來，黎素對凌寂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等他坐下才把葡萄遞了過去。
“喫不？”
凌寂淡淡掃了她一眼，“你這麼做意欲何爲？”
黎素沒答話，兩指捏起個葡萄丟進嘴裏，吐了籽才道：“不忍心了？”
心裏腹誹道，就知道你個凌寂心軟，慈悲爲懷是吧？
怎料凌寂卻搖了搖頭，“他們既是你要帶上戰場的人，當然要有些自保的本事。我只是不知道，這麼打下去有何用？戰場上並非平民混戰，是講兵法的。”
黎素一陣錯愕，還以爲凌寂又要來規勸她，沒想到竟通透至此。
她收起玩笑，低聲道：“我並非是讓他們對打來鍛鍊上陣殺敵，”瞟了一眼像耍猴似的兵，繼續道：“就他們這樣，上去了也是送死。我只是想了解我的兵罷了。”
凌寂蹙眉，疑惑的問：“這……能看出來？”
黎素一笑，“等着瞧吧。”
兩炷香之後，場上終於發生了變化，以唱曲爲首的後勤隊毫無意外的被撂倒，可出人意料的御林軍出品的“學院派”居然也倒了一片，唯剩下看庫房的和另一個人還站着。而在場留下最多的，竟是死囚那一幫。
他們一臉彪悍，出手狠辣，若不是有黎素不許至殘至死的令壓着，估計都已經殺人了。直到黎素喊停的時候，還意猶未盡，眼中閃着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