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卿淡然一笑，一雙桃花言璀璨奪目，“下官只是個提議而已，我想平南王與前郡守交好，也不會是因爲聯姻吧？”
“可此事非比尋常，若沒個……”
黎素忽然插話：“既然不能聯姻，那要不……就拜個把子吧？”
“什麼？”納蘭濯一時沒反應過來。
莊文卿沒繃住，哈哈大笑。就連凌寂都微微勾起脣角。
“我說，咱倆可以拜個把子，我認你當弟弟怎麼樣？”黎素強調一遍，十分認真的看着納蘭濯。
納蘭濯木然的抿了抿脣，半晌哭笑不得的道：“本王怎麼覺得好像是被佔了便宜？”
黎素不拘小節的攬過他肩膀，笑道：“這年頭喫虧是福，再說你給我做了弟弟，我能不關照你嗎？”
忽然黎素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打在手上，擡頭望去，只見凌寂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泛起一陣心虛，訕訕的收回了手，裝作若無其事的問納蘭濯：“王爺覺得如何？還是看不起我毫無官階的身份？”
納蘭濯一笑，“黎姑娘哪裏話。只不過結拜……怎麼都覺得不夠正式。”
黎素擺了擺手，笑道：“不能這麼說，這也沒外人我就開誠佈公了。”她看着納蘭濯道：“咱們這合作說到底，也不過是你放我百姓一馬，我在你奪嫡的路上給你使個力，歸根結底也不過就是個信任問題。”
她低頭喝了口酒，遮住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如果沒有信任，即便聯姻說反悔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所以你我無論任何關係，也不過就是個手段。如今有寂王爺和莊郡守作證遠比走形式要靠譜的多，平南王覺得呢？”
納蘭濯沉吟半晌，忽然笑道：“黎姑娘果然爽快。若本王再拘泥小節怕是顯得小氣了，既如此那我們就算目標一致。本王敬你一杯。”
“慢！”黎素忽然用手掌按住他的杯口：“如今我們也算達成了戰略合作意向的夥伴。所以在喝這杯酒之前，我不妨賣個消息給王爺，就當還你送回俘虜的人情。”
納蘭濯將手放回腿上，卻仍拿着被子，饒有興致的道：“哦？黎姑娘想透露給本王什麼大消息？”
黎素幽幽一笑，從袖子裏抽出個紙條放在納蘭濯面前，用指尖點了點紙條上的字道：“王爺應該認得出這是誰的字吧？”
納蘭濯低頭去看，只掃了一眼便臉色驟然鉅變，正要拿錢細看，卻被黎素一下抽了回來。
她將紙條夾在兩指間晃了晃道：“看來王爺是猜出來了。”
納蘭濯驚疑不定的道：“七皇兄？”
黎素笑道：“沒錯，就是納蘭軒。”
納蘭濯看着黎素的眼神漸漸眯了起來，透出危險的氣息：“你與我皇兄也有聯繫？”
黎素將紙條收好，泰然自若的給自己倒了杯酒，邊品邊道：“王爺以爲我若是與你皇兄達成協議，還會同你坐在這嗎？”她轉頭對上納蘭濯懷疑的目光笑道：“不過是你皇兄想借我之手鏟除你，所以纔給我傳了這麼個消息。”
黎素說的問心無愧，須臾間便顛倒黑白，將自己主動給納蘭軒示好的事，直接翻了個面。
納蘭濯緊抿着脣，眼神晦暗不明，像是腦子裏在飛速思考着什麼，半晌對黎素拱手道：“黎姑娘大義，本王心領了。”
說罷，便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黎素也喝了杯中酒，心裏卻道，挑撥你們兄弟反目實非我願吶，奈何你那五萬大軍虎視眈眈，要不給你找點事幹，我還活不活了。
正事說完了，後面自然就是說些不痛不癢的廢話，好拉近彼此的關係。
然而，納蘭濯收到這麼大個消息之後，自然再無心攀談，只多喝了幾杯酒便匆匆告辭。
黎素跟莊文卿將人送到大門口，等人走沒了纔對視了一眼。
莊文卿拿扇子拍了下黎素的肩膀道：“素素好計謀。”
黎素歪頭看着他笑道：“你知道我打算幹什麼？”
莊文卿“切”了一聲，一邊搖晃着扇子一邊往回走：“不過是借刀殺人讓他們窩裏鬥，就你這點小心思。”
黎素哈哈一笑，誇讚道：“不愧是莊大才子，不過我這麼做也算是爲以後埋下個伏筆，只要這兩條線不斷，等我蒼雲反戈一擊的時候，或可堪大用。”
莊文卿駐足轉頭看着她：“想得這麼遠？你果真有信心我們能奪回被佔的土地？”
黎素無所謂的一笑：“那要看誰當權了。”
莊文卿目光閃了閃，低聲道：“誰當權也沒那麼容易收回江山，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沒個十年八年的籌謀，你趁早別考慮。”
黎素自負的仰頭道：“十年八年我都攻不下冥月國，那也就不必當白閣老的徒弟了。”
說完便闊步離去。
但凡有宴，黎素是從來都喫不飽的，所以回了院落便把組裏的伙伕拉起來，給自己開小竈。
正喫的開心，便見一抹白出現在門口。
黎素嚥下了嘴裏的肉，問道：“凌寂你也餓了？”她一掃桌子上的菜色：“可我這今兒沒準備素菜啊。不然我讓夥計出去買點糕點給你？”
凌寂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不用，你喫吧。”
黎素看了他一會，轉過頭便夾菜便問：“有話要說？”
凌寂雲淡風輕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躊躇的情緒，低聲道：“你先喫吧。”
黎素也沒再問，三下兩下便幹掉了一碗飯。擦了擦嘴道：“咱倆換個地方吧。”
說完便帶他來到上次跟莊文卿泛舟的湖邊。
潺潺湖水細波如鱗，帶着清新的空氣縈入鼻尖，連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黎素深深吸了一口，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