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沉痛的閉上眼,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黎素嘆了口氣,“哎,我早該想到。”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盯着002。
007掏了掏耳朵,湊近002道:“你……你方纔說什麼?雨太大了我……我沒聽清。”
002睜開眼睛,像是認命般的不再回避,愧疚的認真道:“我是朝廷派到組裏的細作,受太子之命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必要時……”
話還未說完,007一拳頭砸了過去。
002不閃不躲,生生受了,瞬間便噴出了鮮血。
“你是細作?!在我們把你當兄弟之後,在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之後,你說你是細作?!002,你踏馬怎麼有臉站在這的!”007一邊嘶吼一邊拳打腳踢。
可無論007怎麼打,002都不還手,直挺挺的跪在那等着審判,內疚的鈍痛讓他覺得像是烈火烹油。
“停手。”黎素道。
或許是聲音太輕007沒聽到,也或許是爲了發泄心中的憤恨,一拳比一拳重。
黎素厲喝:“我說停手!”
007揮舞的拳頭終於頓在半空,他放下胳膊向後退了兩步,隨即轉過身背了過去,不想再看這個叛徒。
黎素呼出一口氣,對002道:“你站起來吧。”
002哽着喉嚨,眼裏佈滿血絲,啞聲道:“組長,你就讓我跪着吧!”
黎素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忽然笑了出來,平靜道:“你等下不還要殺我嗎?現在這樣又是何必?何況……你既是細作,還叫什麼組長,又有什麼資格跪我!”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格外重,直叫002渾身一抖。
黎素看了看002身後的人,問道:“你們呢?你們也是凌御派來的?”
那幾個人什麼都沒說,卻瞬間跪了下去,臉上的痛楚和答案昭然若揭。
黎素點了點頭,像是看透塵世一般,對002道:“密令呢,給我看看。”
002緊抿着脣,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個紙條遞給她。
紙條邊緣已經起了毛刺,被搓的近乎如布般柔軟。黎素打開一看,上面只四個大字:撲殺此獠!
黎素笑了笑,將紙條交還給他,道:“看紙的損壞程度,估計已經送到你手中很久了,感謝你讓我多活了這麼久。”
“組長!”002失聲痛哭。
黎素擺了擺手,側身走了幾步道:“別這樣,我們分屬不同陣營,你這麼做無可厚非。”她頓下腳步,回頭對他道:“其實我心中早就存了疑影。你從知道要回京的時候便狀態不對,我那時候就懷疑了。只不過憑着對你的信任和感情,不願那麼想你。”
憑她黎素的識人能力和微表情觀察,若想識破002實在是太容易了。
002聽到這更爲內疚,深深的低着腦袋,沒臉在看她。
黎素道:“本來還擔心你是因爲戰場上死了太多弟兄想不開,如今揭開謎底,我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是奇怪的很了。”
她幾步走到002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現在我們勢均力敵,你手裏行動隊的人剩了不到十個,我這面雖然人多但都不善於近身格鬥,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這樣吧,咱們來談個條件。”
“組長!”001急切的喊了出來。
黎素頭都沒回,大喝一聲:“你們要還當我是組長,就按我說的做!”
組員們恨恨的閉上了嘴,誰都不敢開口。
黎素輕聲又問了一遍:“怎麼樣?”
002沒說話,只默默的低頭哭着。
黎素嘆了口氣,繼續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可我這一回去只怕會被直接押進天牢,有一件事我想先問清楚,否則我不放心。”
她舔了舔嘴角,啞聲問:“凌寂……現在處境如何?”
002如實回答道:“寂王爺如今被軟禁在王府,有幾千重兵看守,性命無憂。”
黎素笑了出來,竟還有心思想,幾千人看守當然性命無憂。
又問:“我猜凌御是不敢把抓捕我的消息放出去的,所以你們準備怎麼跟凌寂跟白閣老解釋?”
002緊緊捏起拳頭,渾身顫抖的道:“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哈哈哈!好好好,”黎素拍着手掌,連贊三個好字,“那我猜你們就連莊文卿送回的捷報都動了手腳,只怕現在京城得到的消息就是我已經戰死了吧?”
002閉上眼睛,默認了。
“很好,”黎素點頭肯定道:“凌御果然有一套,配做我黎素的對手。”
虧她還緊趕慢趕的準備回去解決麻煩,豈料她在京城早就“查無此人”了。
“聖旨呢?聖旨真的假的?”
既然捷報是“戰死”,那皇帝到底是什麼態度?
002啞着嗓子道:“這個屬下真的不知道……”
黎素默了默,選擇相信他,又道:“最後一個問題,白閣老如何?”
她那恩師若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戰死”,不知道要多難過。想起臨走時師父的諄諄教誨,黎素的心想被人剜去了一塊肉。
002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黎素失去了耐心,大喝道:“我問你話呢!”
“白閣老……被軟禁在府中,白錦書革職下了大獄。”
黎素心頭一震,半晌說不出話來。
師父,師兄,我到底還是連累你們了。
她心頭生出一種疲憊的自責,凌寂說的沒錯,自己果然是個煞星啊,只要誰對她好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她忽然慶幸那幾百受重傷的組員留在陽川郡養傷,可以躲過一劫。
還有莊文卿……還好他早就遠離京城,不用被她牽連。真好。
是不是她死了,去到她該去的地方,那些在乎她的人便可以迴歸正軌呢?黎素呼出一口濁氣,像是看開了,也像是放下了一切,對002平和的道:“我問完了,現在可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