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就沒想過凌耀成爲你的下一個敵人？”
凌寂一臉淡漠，漫不經心的道：“皇兄隻身在外，有心權勢也鞭長莫及。”
“咦？”黎素驚奇的道：“聽這意思你是知道他蠢蠢欲動了？”
凌寂雲淡風輕的瞟她一眼，“衆生看不透，皆爲利往。貪嗔癡，三毒也。皇兄有此心也實屬隨波逐流爾。”
合着人家凌寂不是看不透，是看的太透，且根本就不是作爲平等的角度，而是用上帝視角俯瞰衆生。
黎素爲難的掏了掏耳朵，“行行，我勉強算是聽懂了。咱能不能不要總打禪機，你知道我沒什麼文化，總說些深奧的話，難爲人呢吧！”頓了頓又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趕緊想個防範措施啊。”
她的行事作風一直是在知道有潛在危險的時候就直接扼殺掉，不會等到事情發生時再臨時抱佛腳。既然知道凌耀不按好心，那就要抹殺他！
怎料凌寂卻不以爲然，放下手中的筆道：“紅塵百般事當順勢而爲，欲速則不達。且匹夫無罪，待有罪時再規勸也不遲。”
黎素抽了抽嘴角，凌寂和她的作風完全相反。
她能明白凌寂的意思，比如一隻狼，在它還是幼崽的時候你不能殺它，因爲它還沒做錯事，還沒傷害到誰，若它以後真傷人時再懲戒也不晚。
黎素揉了揉鼻子，試探的道：“那如果他現在就要對你動手了呢？”
凌寂轉頭看了她半晌，忽然道：“你知道了什麼？”
黎素尷尬的撓了撓頭，乾笑道：“哈哈，我能知道什麼啊，我就是猜測。”
凌寂道：“那也無妨，只要不沾染到你，我自隨波逐流。”
聽意思是隻要凌耀要的不是黎素，要其他的什麼凌寂都不放在心上了？！
黎素驚詫的大聲道：“你到大度！還隨波逐流，難不成他要太子位置你也給？”
凌寂看着她頗有深意的淡然一笑，“若無地位如何保的住你？癡兒。”
黎素嚇得趕緊拍了拍胸脯給自己壓驚，“還好還好，沒無心到連皇位都拱手相贈。好在你還有一個執念，不然真怕你把大好江山都不放眼裏。”
凌寂道：“我放在心裏的，唯你而已。”
黎素眨巴眨巴眼，把他前後句連起來回想了一下，又捋了一下思路，瞬間反應過來凌寂這是在跟她表白啊！
哎呀，說的那麼隱晦，害她差點就沒聽出來！
這意思不就是說，因爲要保護她，所以他纔不會放棄地位，而若無她，要這江山何用？！
黎素抿着脣拼命壓着嘴角彎起的笑意，卻經不住臉上樂的燦爛如花，含羞帶怯的拉着凌寂的廣袖晃來晃去，撒嬌道：“凌寂，你這可是昏君的節奏啊。”
凌寂擡起胳膊輕輕一拉，將她轉了個半圈抱在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微微低側着頭貼着她的臉頰道：“早已入迷，談何明君。”
黎素咬着脣偷偷的擡眼看他，過於靠近的容顏，能讓她清楚的看到膚如凝脂領如蝤蠐，墨黑色的眸子似飽含了漫天星子，如上帝雕刻出的藝術品般的絕代風華。
凌寂呼吸一窒，眼眸越發幽深，在她撤身離去時追隨而去，銜起那片溫軟細細品嚐。骨節分明的手慢慢爬上她的背，越抱越緊。
待再分開時，都氣息不穩的大口喘息。
半晌，凌寂啞聲道：“素兒，我願護你一世無虞。”
黎素難得順從的點了點頭：“我信的。”
——
凡事經不得推敲，他們在書房的戲言沒想到一語中的。
次日早朝，多年未曾露面的大皇子凌耀竟破天荒的出現在朝堂上，在皇上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居然站出來認真的求皇上下旨，求娶黎將軍爲妃。
此一舉動驚的滿朝文武譁然。誰都知道以黎素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對蒼雲的重要性，早已不是能嫁到別人家的普通女子了，即便皇上給她議親，也是招贅！
她可以嫁莊文卿，嫁齊綸，但也是說說而已，真正運作起來，最後的結果只會是夫君進到將軍府！
可皇子求娶，那意義便大大的不一樣了。
任憑你將軍再大再重要，在皇室面前也只有委身後宮的份，還談何做蒼雲的武力支柱？！
戶部尚書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言辭懇切的對皇上曉以大義，從古代史書中引句經典，又就當前兩國局勢做了一番深入剖析，最後稟明犬子跟將軍相處甚歡，甚至已經談到了婚配日期。
這時候若是黎素在，肯定要更正他，只是你兒子說了對婚配日期的期待，她黎素可沒有過半點這個意思。
奈何今日不是大朝會，黎素正窩在軍營裏“撿樂子”呢。
皇帝還未等發話，白閣老也站了出來，直說自己小徒頑劣不堪，不可當後宮典範，若嫁於皇子爲妃，定會叫天下人恥笑。
黎素若是還在的話，定會抽抽嘴角，心裏罵道，師父你就算不同意也不用這麼貶低自己徒兒吧？！
可惜，她不在，所以皇帝替她無奈了。
他揉了揉眉心勸道：“白閣老何須妄自菲薄，你教出來的人怎會如此不堪用。蒼雲能有將軍這等人才，朕心大慰。至於婚嫁……”他看向凌耀，冷淡的道：“你也聽見了，黎素將軍對蒼雲多麼重要，婚嫁不可兒戲，你先退下吧。”
若是從前的凌耀，定然唯唯諾諾的撤到一旁，而今日不知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膽敢不聽聖諭，堅持站在殿中，拱手道：“衆大臣說的道理兒臣都懂，只是兒臣與黎將軍早有往來，兒臣對將軍傾慕已久用情已深，若不能娶她爲妃，兒臣情願削髮爲僧！”
“大膽！”皇上怒喝一聲：“你這可是一個皇子該說的話？！”
好歹是自己的兒子，再不待見也不能眼睜睜看他當和尚去。只不過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凌耀竟如此強硬，說出這麼上不得檯面的話，簡直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恨不得下去抽幾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