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搓搓的湊到凌寂身邊,垂着頭腳尖在地上一下下的畫圈,小聲道:“唔……剛剛我衝動了,讓你沒下來臺,考慮少了。”
凌寂放下毛筆,揚了揚眉,淡淡道:“知道錯了?”
黎素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認錯態度超好。
凌寂不動如山,問道:“那你說該怎麼罰你?”
黎素瞬間愁眉苦臉,哀嚎道:“啊?還要罰啊?”隨即又一臉委屈的拉着他的袖子撒嬌道:“不要嘛,人家都知道錯了……”
“不罰不足以震君威,不罰下次也不會記得。”
黎素可憐巴巴的咬着脣,認命道:“那你說怎麼罰……可不要太重哦。”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附耳過來。”
黎素眨巴眨巴眼,好奇的把耳朵貼了過去。
“再近點。”
唔?
黎素不由得又貼近了一點,耳朵離他的薄脣只有一釐米的距離。
凌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黎素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紅了起來,一下直起身子,羞憤的道:“凌寂,你還有沒有點正經的,這可是在御書房!”
凌寂鎮定自若的一邊拿起毛筆批摺子一邊道:“傳宗接代爲皇室綿延後嗣乃是國之大事,如何不正經了?”
“你!”黎素被噎的半天沒想到詞,一掐腰道:“可仗着你是還俗了啊?要把前二十年的清心寡慾都找補回來是吧?你、你有種跟我拼酒啊!咱們誰贏了誰說了算!”
凌寂墨眸一瞟,淡淡道:“想好了?”
嗯??
黎素喫驚的瞪大眼睛,他這氣定神閒的樣子是什麼鬼?她是說的拼酒吧?!這哥們長這麼大也就喝過一次合巹酒吧?!怎麼這麼淡定?
他準是嚇唬我!
嘿!這小子學壞了嘿!懂得故弄玄虛了!我別的比不過你,酒還比不過嗎?!
於是她一拍胸脯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凌寂淡淡道:“好。”
說完,又提筆開始批奏摺,好似根本沒把她當回事一般。
黎素道:“你別隻顧看摺子啊,我方纔說的事你怎麼想的?”
凌寂頭都沒擡一下,問道:“哪件?”
“打仗啊!”
凌寂筆墨一頓,擡頭看着她道:“我自是相信你的消息和判斷力,只不過冥月國還無表示,驟然發動百姓後撤恐怕……”
“還恐怕什麼?我方纔就說了,等他們打過來黃瓜菜都涼了!你既說相信我,那還猶豫什麼?”
凌寂沉吟了一下,還沒等開口便見太監打簾進來,恭敬的道:“皇上,戶部和兵部的大臣已經在門外候旨了,您看要現在宣嗎?”
“宣。”
須臾,兩位大臣走了進來,一番君臣禮後直接說正事。
凌寂道:“兩位愛卿,若蒼雲此時用兵,國庫可能運轉過來?”
兵部也道:“我軍西北部正在改制,按照皇后娘娘的新提議進行重新調配沒幾日,都在試用階段,若是用兵……”
黎素打斷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們的戰鬥力我心裏有數,你只說如今蒼雲上下有多少固定兵源,給我報個數字。”
兵部尚書默了默道:“五十萬。”
“夠了,”黎素一打指響,“五十萬雖然有些艱苦,但好在不是不可敵。”她轉身對凌寂道:“現在只剩錢糧之事。”
凌寂沉吟了一下,擡頭對戶部尚書道:“蒼雲各處可還有大宗消耗銀子的地方?”
戶部尚書道:“除了幾個受災的州縣需要撥款之外,還有陛下和皇后新修的摘星樓是大宗進出。”
摘星樓本是先皇爲怡妃所建,誰知建到一半老皇帝就駕崩了,怡妃娘娘也自請出宮,由宮人跟着準備先遊山玩水一番。故而這個摘星樓便成了爲新皇登基和新婚的賀禮。
凌寂道:“摘星樓停工吧,朕和皇后都不是奢靡之人,不需要費錢費力。”他身子往後一靠,手裏無意識的捻着菩提珠道:“今年受災的州縣有三處,免賦稅的提議不能撤……”
他思忖了半晌,道:“這樣吧,讓臨近的州縣幫襯一下,撥些米糧過去,不從朝廷走銀子。是賒是借都可,等他們熬過了災年再還回去。”
開源節流,節流這一步算是擬定了,開源嘛……
黎素舔了舔脣角,試探的道:“短期內想從賦稅上湊足銀子是難了,只能找些倒黴鬼下手……”
凌寂緩緩看向她,與她對視的時候兩人心中都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
凌寂目光閃了閃,半晌轉頭對戶部尚書道:“朝廷存在不正之風已久,致使貪墨橫行,早就該嚴辦一批,如今蒼雲大敵當前,萬不可有內患掣肘,首先要肅清貪官才能一致對外。”
兩位尚書眉心一跳,瞬間領會了聖上的意思。
黎素道:“陛下的話不錯,聽說莊文卿快到京了,他從前便是大理寺少卿,此事交給他去辦最好。”
凌寂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莊愛卿耳清目明能力出衆,果然是極好的人選,那便將此事交給莊文卿辦吧。”他頓了頓,又道:“但有一條,謹查嚴辦,情節嚴重者直接抄家下獄。其中尺度如何,可懂了?”
謹慎查處,嚴加辦理。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黎素沉聲道:“懂了,莊文卿不是心裏沒成算的人,陛下可放心。”她想了想又道:“查貪官還需要些時間,可行軍佈陣卻等不了了,末將建議先行出兵邊打邊等。”
凌寂沉吟了半晌,“允!”
“謝陛下!”黎素正正經經給凌寂行了個禮,鏗鏘道:“那大軍七日後兵分三路,分別向邊境開拔。”
凌寂默了默,眼中劃過百種情緒,最後沉聲道:“擬旨,封黎將軍爲樞密使,掌管天下兵權,一干將士皆聽黎將軍指揮號令!”
“末將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