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刻不容緩,凌寂在和黎素商議之後,第二日便把旨意在早朝上公佈,在朝中掀起全然大波。
百官安逸慣了,驟然聽到皇上要出兵的旨意,全部都是否定態度。然則,聖旨以下,凌寂一意孤行,用強勢手腕鎮壓反對之聲,將開戰的準備工作提上日程。
而黎素也更粘凌寂一點,兩個人除了上廁所時分開之外,就連沐浴都不捨得離開半步,像是要把時間用到盡處。
可再難捨的感情,也敵不過時間的推移。眨眼,便到了開拔之日。
當日,秋風冽冽,號角聲鳴,擂鼓震天。
凌寂站在臺上,檢閱三軍。
黎素換下鳳袍,身着銀白鎧甲,騎着高頭大馬站在隊伍最前端。身後是她的X戰隊,再之後是正規軍。他們每個人的馬上皆立着大旗,旗上燙金的一個大字“黎”!筆風蒼勁,力透紙背,乃是凌寂御筆親提。
凌寂看着黎素,糾纏的眼神如膠似漆般凝在她身上,百種情緒翻涌卻被他瞬息間藏了起來。
“將軍,此一去望爾鑄劍習以爲農器,放牛馬於原藪,室家無離曠之思,千歲無戰鬥之患。”
他垂下眼眸,默了很長時間,在瑟瑟西風之下顯得有些落寞,半晌終是擡眸粲然一笑,道:“戰爭辛苦,將軍要保重自己。朕盼你得勝而歸,共謀一醉。”
黎素迎着烈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凝出嬌麗的笑意回道:“定不負皇上重託!待末將凱旋時,還請陛下在宮中爲末將慶功。”
兩人對視半晌,視線糾纏不散。
半晌,凌寂冷然揮手,高喝:“開拔!”
黎素毫無留戀,調轉馬頭,一馬當先絕塵而去。身後將士緊隨其後,激起塵土飛揚。
因着時間尚且充裕又是大仗,黎素並不着急趕路,狂奔了千里便停下,讓大軍歇腳。
將士們給她支起臨時帳篷,供她休息。
黎素一邊喝着莊文卿遞上來的熱水,一邊調侃:“我說這荒郊野外的,你哪弄來的熱水?”
莊文卿妖孽般的一笑,“現在知道我的用處了吧?還不想帶我。”
黎素嗤笑一聲,“弄個熱水就算你本事了?茶樓的夥計也能幹。”
莊文卿沒大沒小的擡起胳膊肘往她肩膀上一搭:“茶樓的夥計有我這麼風流倜儻?”
黎素斜眼打量了他一眼,“倜儻是沒看見,風流是真風流!”
“切,”莊文卿啐了她一口,隨後說起正事:“此次打仗,主戰場你打算鋪在哪?”
三路大軍,各有將領,東部乃太祖輩的名將後人曲鳳英領軍,這位老將軍也是奇葩,從前兩代開始便賦閒在家,卻始終不忘鑽研兵法,如今蒼雲又重視起武力,纔開始啓用。
而南部則是她麾下虎賁將軍鄭一稻之父鄭魁老大人領兵。黎素領着主力軍從西面進發。
排兵佈陣的時候,她不禁感嘆,好在前幾代皇帝們昏庸是昏庸但不殘暴,沒把這幾位能打的都殺了,否則她可真要自己帶百萬雄師上陣了。
黎素吸溜着熱水,懶洋洋的道:“哪有什麼主戰場,這幾路大軍誰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主攻和佯攻沒什麼分別。”
黎素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叮囑他道:“我可告訴你啊,要是遇見外敵,你可給我藏好了,我到時候沒精力顧你。”
莊文卿傲然一笑,“我早有打算,你就別爲我操心了。”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紙包,“你猜這是什麼?”
黎素上前聞了聞,“百草毒?”
“沒錯,我來前找吳老鬼要的,專門防身用。”
“哎?我怎麼沒見着他?”
“人家嫌你行軍慢,自己先走了。”
黎素聳了聳肩,這老頭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她也習慣了。
正想着,帳子簾被人掀開,隨即走進來一人,讓黎素和莊文卿都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怎麼來了?”
莊文卿回神,趕緊打袖子跪下,“微臣給皇上請安!”
沒錯,來人正是凌寂,他身着一身雪白長袍,墨色黑髮垂在身後,如從前一般,只是身上沾了些許灰塵,有些風塵僕僕的味道。
他淡淡道:“我未着龍袍,莊公子無需多禮。”
這話意思很明顯,我就是瞞着身份來的,你別弄的大驚小怪。
莊文卿是什麼人,瞬間領會的皇帝的意思,起身道:“是。”他看了看兩人,識趣的說:“我帳中還有事,兩位慢聊。”
當帳內再次迴歸平靜,黎素才哽着嗓子道:“你怎麼來了?”
凌寂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將人擁進懷裏,“我不放心你,來看看。”
黎素的心像是被小暖爐烘着一樣,以至於眼中都浮上霧氣,乖順的道:“早上不是剛見過,幹嘛不放心?”
凌寂深深的聞了一下她的發頂,“那些話都是給外人聽的,現在纔是我來送你。”
黎素聽得感動,往他懷裏蹭了蹭,囔囔着鼻子道:“那你不理朝政了?”
“我疾行而來,無人知曉,看過你便回去了。”他嘆息一聲,將她抱的更緊了些:“爲夫不能陪着你,此行一定要小心,即便戰事再要緊,也要保全自己,可記住了?”
“記住了,我纔剛剛與你成婚,大好的日子等着呢,還要陪你君臨天下看大好河山,怎麼會不珍重自己?”
黎素能體會他的心情,若是他上陣殺敵,自己也會提心吊膽的。
久久的沉默,半晌,凌寂嘆出一口氣,“真想陪你同去,有我在總能護你周全。”、
黎素不忍他太過擔心,笑道:“我又不是紙紮的,你忘了嗎?打仗纔是我的拿手好戲啊!”
凌寂雙手捧起她的臉頰,在她脣上落下一吻,像是想到什麼,意味深長的道:“若發現身子與平日不同,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
黎素眨巴眨巴眼,傻兮兮的道:“跟往日不同?會有什麼不同?”
凌寂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