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順着頭髮形成水流的往下淌，還未來得及甩頭就又被面前頭顱飛出去的血漿噴了一臉。黎素定了定神，餘光瞄到納蘭濯就在兩米以外，她咬着牙，手中的劍更凌厲了幾分，憤然向納蘭濯衝去。
短短兩米的路，她竟殺了十幾分鍾，冥月國的將士人山人海的將她圍在中間，即便不用砍殺都難擠過去。在劍身捲了刃後終於衝到納蘭濯馬下。
黎素眸中冷光一閃，直劈馬腿。
馬兒嘶鳴着向前俯衝，把納蘭濯甩了下來，他猛地看向黎素，眼中的狠毒像是要將她撕碎一般，咬着牙道：“黎素！”
黎素輕蔑一笑，“是我！本將軍送上的埋伏大禮包王爺喫的還開心否？”
“奸詐毒婦！”納蘭濯在陽川郡吃了大虧，對黎素一直含恨在心，這回讓他抓到機會，不親手殺了她難消心頭之恨！
黎素揮手砍斷一個敵軍的臂膀，回嘴道：“兵不厭詐！”
“好！本王技不如人，吃了你的埋伏也認了，今日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黎素猛提了一口氣，不等納蘭濯動作，提着劍騰身而起，劍鋒直指納蘭濯眉心：“那就來吧！”
納蘭濯舉起彎刀便擋，兩廂僵持之下，交接的刃間似有火光擦出。
納蘭濯微眯起眼睛，狠狠向前一推，黎素踉蹌着後撤數步，還未站穩，納蘭濯的彎刀又至！
黎素擡劍去擋，“叮”的一聲震的個胳膊發麻，隨即覺得胸口氣血翻涌，忍了幾忍到底噴出一口鮮血！
納蘭濯冷笑一聲，“小小女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本王，今日若不把你斬於刀下，還怎麼在世上立足！”
黎素粗魯的擦掉嘴角的鮮血，不屑道：“想殺我的多了，你恐怕還要排隊！”
話音一落，她提劍再上，幾個回合後她總覺得似有若無的聞道一股臘肉味，這股味道勾的她直反胃。
再有一次與納蘭濯分開後，黎素驟然問道：“你身上帶什麼了？”
納蘭濯冷冷一笑，“又想耍花腔？本王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不是不是，”黎素認真道：“你是不是帶着臘肉呢？”
納蘭濯一怔，下意識的回答：“對。”
“臥槽！”黎素狠狠吐槽道：“你特麼有病吧？打仗就打仗還隨身帶乾糧？你是想打餓了啃兩口麼？”
這事說起來納蘭濯也很尷尬，因着糧草不足，他在陽川郡便將剩下的喫食都分發下去，省的將士們在飢餓之下出現譁變，而自己作爲統帥便無可厚非的分到臘肉。
身爲王爺怎可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簡直成何體統！但隨從明顯不這麼想，不知道幾時放進他衣服裏的，等上了戰場他才發現。
納蘭濯本來就覺得很沒有面子了，被黎素一吼更是惱羞成怒，高聲道：“命都快沒了，還有心情管本王？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動作迅猛，帶着那股子臘肉味瞬間衝到黎素面前。
黎素一聞到這味道就反胃，懷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害喜的感覺。
她猛地皺起眉，急速後撤，大喝道：“你特麼先把臘肉扔了再來戰。”
然而納蘭濯攻勢太猛，根本不給她喘息時間，只兩招過後黎素便有頹敗之勢。她咬破舌尖奮力抵抗，試圖用血腥味衝散那股子油膩的感覺。
胃裏冒着酸水，頭上的眩暈感和胸口的憋悶越來越濃烈，連帶着反應和動作都慢了下來。
納蘭濯明顯也發現了她的變化，攻勢更加凌厲，終於在她一個前衝的動作後找到了破綻，利刃順着她的脖頸而去。
黎素瞳孔猛地一縮，知道這一下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她狠狠閉上眼睛，等待着劇痛的到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黎素頭頂忽然爆出一道金光，強勁的氣流如雄渾的熱浪滌盪開來，擊飛她周遭的將士，隨即一道黃影疾風般衝了過來，把黎素抱在半空。
黎素只覺得眩暈剛更重了些，胸口翻涌的熱血像是隨時能噴薄而出，還未睜眼便求饒道：“輕點輕點……小心吐你一臉。”
凌寂懸浮在半空，周身散發出淡薄的金光將二人包裹其中。他緊蹙着眉頭，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抓住般疼痛，“怎能如此逞強，傷到哪了？”
黎素緩緩睜開眼睛，先是怔愣了一瞬，隨即詫異的道：“真是你？！我還以爲靈魂出竅的幻覺呢……”
凌寂幽深的眸中暗藏着洶涌的怒意，眼神如寒光利劍般釘在人羣中納蘭濯身上，額間的曼珠沙華紅似滴血，隨着他怒意越來越盛，本是固定的花紋竟慢慢向外延伸。
黎素心頭一驚，上次見到他的變化還是聽到自己戰死的消息。她心叫不妙，趕緊勸道：“凌寂，你別緊張，我沒事，都是別人的血！”
凌寂冷漠的眸子緩慢的轉回她臉上，目光閃了閃卻緊抿着脣沒說話。
黎素看着他額間的花紋不再外擴，纔鬆下一口氣來，剛要說些什麼，便聽下方納蘭濯挑釁大笑道：“沒想到連蒼雲的新皇都爲了你御駕親征了，黎素你果然好手段！”
黎素淡淡的看着他，甚至還有點炫耀，“羨慕嗎？可惜凌寂是直的。”
“你！”納蘭濯一怒，吼道：“休侮辱本王恩人！”
黎素一挑眉，他不說自己都快忘了，凌寂還救過納蘭濯一命，她嗤笑一聲：“都聽說以德報怨，你納蘭濯當日被凌寂所救，今日就是這麼報答他的？”
納蘭濯默了默，忽然對凌寂道：“寂皇，您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永世難忘，但家國之事非私人恩怨可比……”
“夠了。”凌寂打斷他，淡淡道：“我不怪你攻我蒼雲，但你傷我素兒便要拿命來還。”
說罷，再不給納蘭濯機會，單掌退出雄渾的勁氣直追納蘭濯而去。
黎素感覺自己彷彿聽到一聲晨鐘乍響，天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