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拿過簡易擴音器大喊道:“不想妻離子散的就給我停手!”
冥月軍在短暫的對衝之下慢慢消化了黎素的話,隨即頹敗的放下武器。
黎素道:“冥月的將士,我知道你們有些人並不想打下去,但礙於家人在城中不得不上來送死。我敬佩你們是條漢子也爲你們感到悲傷。現在我蒼雲軍率先停戰,若你們肯投降隨我反殺納蘭濯,我黎素保證你們家人安全,你們可願意?”
冥月將士人羣中漸漸響起議論的聲音,大家一臉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納蘭濯的做法無疑是留下了殘暴君主的頭銜,不僅傷了將士的心同時也失了民心。
將士們本是殺敵爲國保衛家園,可如今和送死無異還要搭上家人的性命,現下聽黎素竟肯停止戰火只爲保全自己和家人,一時間便動搖起來。
他們臉上充滿迷茫,彼此對視之下都顯出躍躍欲試的想法。
黎素又道:“我知道你們是冥月的將士,可君主殘暴百姓何辜?天下大勢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即便再抵抗也違逆不過天意。”
“面對這樣的君主,你們憑什麼爲他丟命?跟着這樣的人,以後你的家人,你的孩子會面臨什麼樣的生活?蒼雲有德,德在悲憫蒼生。當今明主凌寂慈悲之名廣傳天下,你們好好想想,是要這樣的人帶領你們,還是要那個以家人性命威脅的人帶領?”
倏爾,黎素鼻尖漫入冷香,身側多了一個長身玉立的人。
他眉目淡然,眸含慈悲,淡然道:“萬千生靈皆爲天之仁慈,終究大道同歸,何以分國分家?”
黎素一打指響,“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咱們分冥月和蒼雲,若天下歸一便都是一國人,哪還有什麼你我?”說着,轉頭問凌寂:“你要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凌寂忍俊不禁,“相差不多。”
冥月將士被蒼雲兩位最尊貴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搖擺不定,誰都不想率先站出來挑這個頭。
忽而,冥月後方指揮部走出一人,他仰着頭朗聲道:“蒼雲陛下說的不錯!咱們的君主今日能用家眷逼迫我們送命,明天就能逼迫我們交出牛羊和田地,我李宏源一腔熱血追隨納蘭氏,到如今竟落得家眷命危的下場!”
他走到城牆下仰頭看着凌寂和黎素道:“若皇上皇后不嫌棄,便收下我吧!”
黎素一挑眉,豪爽道:“收了!自今日起,李宏源特封爲戰前參謀,總領戰事司,賞田建府,受五品俸祿!”又爲表對凌寂的尊重,還轉頭多此一舉的問道:“這麼的,行吧?”
凌寂淡淡一笑,“隨你。”
“臣領旨謝恩!”李宏源起身,對身後的將士道:“得此明主乃是上天有德,大家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打仗爲的是什麼?爲的是過上安穩的日子,有糧喫有房住,現在明主降臨賞給你們,還不趕緊表態?”
冥月軍中討論聲越來越大,半晌,左邊的一羣將士放下武器,跪在地上道:“我們願降!”
黎素心中豪氣頓生,大喝道:“好!無論你們說什麼語言,穿什麼着裝,都是我蒼雲的將士!現在,我要你們打開冥月都城的大門,直取納蘭濯暴君首級!將士們可願與我一戰?”
“願意!”
“願意!”
“好!後對變前隊,給我衝!”
冥月的將士訓練有素,不用安排陣法自己便能自成一派,自己人反攻自然熟門熟路,城門大開之下所有將士傾巢出動,不僅沒殃及百姓,還加快速度衝進了冥月皇城。
凌寂的皇帳一路暢通無阻進了皇宮。
納蘭濯帶着守城的將士和貼身侍衛站在宮門口,冷冷的盯着黎素,咬牙道:“寡人當初便該殺了你以絕後患!”
黎素冷笑道:“何出此言?能坐幾天龍椅你還要感謝我,殺了我可就沒這麼好的事了!”
“你!竊國狗賊!”
黎素仰天一笑,“哈哈哈,竊國?你冥月世代霸佔我蒼雲國土的時候可想過會有今日?”
“狗賊!”納蘭濯恨不得將她抽筋拔骨,“要不是你信口雌黃誇下海口,我冥月將士怎會倒戈?!”
黎素不屑的道:“我黎素說過的話字字句句都板上釘釘!他們要反你,也是因爲你殘暴無德,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把將士不當人,也怪不得人家反你!”
“哼!休得多言,今日寡人若不殺你,誓不爲人!”
凌寂向前一步,將黎素護在身後,淡淡道:“納蘭濯大局已定,休再做無謂掙扎。”
“寂皇,到現在你還要護着那個妖女嗎?若不是她,你又何至於走火入魔,從天上掉下來?你不是一直慈悲爲懷嗎?這妖女滿手血腥,你……”
話還未說完,只見一道剛硬的勁氣直擊他的胸口。納蘭濯躲閃不及,生生被打了個正着,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凌寂神色冷漠眼中無悲無喜,只是說出的話卻如冰封寒雪,“若你再口出狂言,下一次便叫你永無說話之日。”
納蘭濯滿口是血,形同厲鬼,“哈哈哈,怪不得我幾十萬將士都俯首稱臣,妖女果然道行高深,連天神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冥月若不輸可還有天理可言?輸的不冤,不冤!”
黎素道:“冥月輸是人心所向,至於我和凌寂的事還輪不到你置喙。納蘭濯,我就問你,你是降還是不降!”
納蘭濯轉身看着偌大的皇宮,他納蘭氏百年基業便要葬送於此,一時間悲從中來,竟雙目流下血淚。
半晌,他頹唐的揮了揮手,對守城將士和護衛道:“你們都走吧,再做反抗也無濟於事,不必枉送性命。”
護衛們一震,沉痛道:“陛下!”
納蘭濯再次擺了擺手,低聲道:“走吧。”
將士們含淚向他深深一拜,隨即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