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穿着無菌衣陪在病牀邊，握着他的手癡癡的凝望他。
腦中一遍遍回想他自絕前說的話。
“江山與你，我不能辜負百姓，但你和我之間卻沒什麼可選的。”
傷口之深，說明他當時的決絕。
姻緣劫，爲了她活下去，他是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要。一個爲了自己連命都不要的人。
眼中的眼淚無意識的低落，一下下打在他的手背上，回憶如潮水般要將她淹沒。
“我願爲她作保，若她有意害人，我願削爵出家。”
“我願保她一命！”
“我來渡你，渡萬千苦厄。”
“我隨你去，大戰在即我不能扔你一個人陷入危險。”
“黎素，我們不可能的。”
“若她戰死，我便要讓所有人陪葬！”
“素兒，你怕死嗎？你我都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怕在一起嗎？”
是啊，我們不怕死，但我想的是自己死，從未想過要你代替我！
凌寂，你醒來，一切都過去了，圓空大師說我們的劫已過，只要你醒來，以後便是永遠相守。還有我們的孩子，你還未聽他叫一聲父親，還未教他爲君之道，還未好好的抱過他。
凌寂……
她不知自己凝望了多久，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漸漸趴在他牀邊睡了過去。
——
“凌寂，你給我跪下！”
“不想她受羞辱，那你就自裁啊！你死了皇位就是我的了！”
烏雲遮天，滾滾天雷，電閃雷鳴之下照着他的臉色蒼白的猶如白紙一般。
“要我死又有何難！”
“噗！”
血花在胸口炸開，那神仙般的人靜立了半晌陡然倒下。
——
“不！凌寂，不要！”黎素嘶吼出聲，猛地睜開雙眼。
白熾燈將房間照的明亮，牀頭的儀器“滴滴”的響着，所有現代化的東西都讓她怔了半晌，好半天沒回過神了。
轉眸去看凌寂，見他安然的躺在牀上，臉上已經恢復了些膚色纔回過神來，一切都過去了。
忽然，她眼神一眯驀地轉過頭去，眼中的殺意如利劍般洶涌而出，嚇得身後的人一哆嗦。
“哎喲我的天，大姐，你怎麼剛醒就想着殺人？”003拍着胸脯壓驚。
黎素卻沒精力回他，目光越過003看向了後面的人。
仍舊是那麼胸有成竹的自信，仍舊是那麼儒雅，和煦的目光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學者，哪裏像是殺手組織的老大？
她不得不站起身來，像個乖孩子似的走到他身前，低聲道：“組長。”
組長微微一笑，柔和道：“回來了？先前他們通報我說你死而復生我還不信，如今一見卻是不得不信了。”他器重的打量她一下，“我早說你不會那麼容易死，我黑峯組最厲害的殺手怎麼會那麼容易在任務中身亡，這麼長時間你躲去哪了？”
黎素看了003一眼，只見他慵懶的狀態下眼睛卻突然眯了起來。
她太熟悉了，這是他在防備要出手的前兆。
但組長這麼問，她該怎麼答？說自己擅自跑了，那她絕對活不過見到明天的太陽，甚至連凌寂都會被牽連。如實說……他會信嗎？
“X，我不希望你說假話。”
黎素從小在組長身邊長大，是他一手帶起來的，所以她有什麼想法，只要一眼便會被揭穿。
她籲出一口氣，那就實話實說，信不信隨便了。
“我確實死了，只不過是肉身死亡，而靈魂卻到了另一個世界。”
組長淡淡的“哦？”了一聲，目光移到凌寂身上。
此時的凌寂雖然褪去白袍，可一頭墨色長髮披散在肩後，頭頂用紫玉冠高高束起，只要不是白癡都能看出來是古代裝扮。
“就是到了他那裏嗎？”
黎素一錯步，擋在凌寂身前截斷了組長的視線。沒辦法，組長對國學的癡迷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他對凌寂有什麼探究的想法，她是沒能力與整個黑峯組爲敵的。
“是。”
完全的保護姿勢惹來了組長儒雅一笑，像是對着調皮的孩子般無奈道：“你啊，竟連我也防備起來了。”
“X不敢。”
組長找了張椅子坐下，雙腿交疊雙手插在胸前道：“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而已，畢竟還沒見過活的古代人。”
黎素咬了咬脣道：“他現在還不算活人，您要研究，就先研究我吧。”
畢竟她纔是魂穿的那個，套的這個殼子也是根正苗紅的古代人。
組長眼中興趣大盛，像探照儀一般在她身上掃視，半晌道：“當初003把你的屍體擡回來已經面目全非，如今一看你確實與從前不一樣了，比以前更柔美了一些，也更豐潤了。”
黎素尷尬的抽了抽嘴角，不知說什麼好。
“既然回來了就多住兩日吧，也好給我講講你這幾年的故事。”
“這幾年？”黎素一怔，她穿過去統共也就不到兩年，組長口中的幾年從何而來？
“是啊，”組長感嘆道：“算算日子，你已經離開有八年之久了……”
“什麼？！”黎素喫驚的道：“那麼多年了？”
難道蒼雲跟現代在時間上也是不同步的嗎？
“怎麼？”組長探究的問。
黎素搖了搖頭，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倏爾想到了什麼，對組長道：“您與其要研究古代人，不如拿我帶來的那個人試驗，他可是響噹噹的古代皇室啊，是皇子！”
組長的眼睛驟然一亮，“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檢驗一下，保準是土生土長的王爺服飾，那個人隨便您研究！”
她太知道組長所謂的研究是什麼了，不把他剖開每個肉絲都研究一邊是不會罷休的。
“太好了！”組長興奮的打了個指響，“那你們先聊，我去看看那位皇子。”
待組長出了門，003戲謔道：“算你識相，沒把實話說出來。”
黎素無所謂的笑道：“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何況若不是你我也遇不到他，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纔是。”
003眼中鋒芒一閃而過，“你就不想爲自己報仇？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