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雲很快就走了進來,不待她請安,韓非寒便徑直開口,
“王后讓你尋的東西你尋到了沒有?”
尋雲一時反應不及,只好探詢的看向一旁的王后。
當着王上與衆人,蘇瑤依哪敢再給她使眼色,唯有直直看向地面,什麼也不多說。
尋雲眼珠子轉了兩圈,“回王上,找…找到了。”
“哦?那將你找到的東西呈上來!”
尋雲緊張的連呼吸都有些提不上來,哆哆嗦嗦了好一陣兒才從袖口裏拿出一方絲絹,
“王后娘娘的絲絹落在了鳳宸宮,奴婢回宮去取了…”
“放肆!”
韓非寒突然的一聲呵斥瞬間就將尋雲嚇得匍匐在了地上。
蘇瑤依側眸一看她手中的東西,心直直的向底下墜去,她閉上眼睛,只感覺到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她渾身使不上半點力氣,只有緊緊掐着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要鎮定。
“你家主子落下的明明是髮簪,你卻尋來的是絲帕,說,你們主僕二人究竟打的什麼壞主意?”
尋雲一聽,頓時冷汗直冒,“是,是奴婢記錯了,王后娘娘的確讓奴婢去找的是髮簪,奴婢,奴婢糊塗了,記成了絲絹,王上,這不幹王后娘娘的事,都是奴婢一時分心這才記混了。”
衆人聽罷皆搖頭,蘇瑤依更是有口難言,韓非寒冷哼一聲,
“張貴人,你來告訴尋雲,王后娘娘剛纔親口所說,丟的是何物?”
張貴人早就看不慣她們主僕在這胡言亂語,
“尋雲,王后娘娘丟的是耳環,這次你不會又說是記錯了吧?”
尋雲一聽,頓時頭腦一片空白,她再次看了一眼王后,腦袋瞬間就重重的垂下了。
韓非寒再次行至文竹面前,“你說在路上遇到尋雲,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回稟王上,尋雲姑娘問奴婢這是提的什麼,奴婢回答她說是璟妃娘娘的湯,她便…她便誇了我家娘娘,說她心細,廚藝又好,還說她想學學娘娘的手藝,以後做給王后娘娘喫…”
“就說了這些?”
文竹心虛的看了靜妃一眼,突然就對着她磕起頭來。
這一動作讓在場的人都瞧得莫名其妙,靜妃也是一臉驚訝,
“文竹,你這是做什麼?”
文竹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語帶哭腔的說道,
“娘娘,奴婢不敢騙您,這湯,這湯奴婢給尋雲姑娘看過了,奴婢方纔不敢對您說實話是害怕您生氣,奴婢答應過您這湯不能經任何人的手的…”
靜妃緊蹙着眉頭,“你說這湯你給尋雲看過了?她爲何要看本宮熬的湯?”
文竹哭哭啼啼的說道,“尋雲姑娘說要學娘娘的手藝,還說今日時間短來不及,她先看看裏面的配料,待她回去準備好了再來請教娘娘您的,奴婢心想她是王后娘娘身旁的貼身丫鬟,不能輕易得罪,又只是說看一眼,奴婢就擅自做主給她看了…”
靜妃斂眉,“宮裏不僅有御膳房,鳳宸宮又還專門備有小廚房,王后娘娘要喫什麼莫非還得勞煩尋雲親自動手?”
尋雲囁嚅着嘴脣,“小…小廚房娘娘喫的有些厭了…”
“王上,尋雲這理由未免也太過牽強了些!”
韓非寒轉眸看向尋雲,“文竹方纔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尋雲點點頭,“並無不實之言,王上,若是奴婢看了璟妃娘娘的湯就犯了罪,那還請王上只懲處奴婢一人,這與王后娘娘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笑話!只是看了一眼自然無罪,但誰能知道你在看的時候有沒有往這裏邊下毒呢?”
尋雲當即跪伏在地上,“張貴人,飯可以亂喫,話卻不能亂說,您有何憑證可以證明奴婢往璟妃娘娘湯中下了藥?”
尋雲大呼冤枉,
“王上,太后娘娘!奴婢冤枉!王后娘娘冤枉啊,奴婢真的就只是看了一眼,絕對沒有往裏加任何東西啊!若僅靠這個就說是奴婢下的毒,那爲何下毒的人不能是文竹自己呢?她可也是接觸過這湯最多的人!”
“靜妃娘娘親自熬的湯,奴婢怎麼可能在裏邊下毒,這不是存心害靜妃娘娘嗎?奴婢怎麼會那麼蠢?”
“說不定就是靜妃娘娘妒忌璟妃娘娘有孕,所以才指使你下的毒呢?”
“閉嘴!你這個刁奴!”韓非寒一腳將尋雲踢飛幾步之遠,蘇瑤依見狀忙膝行幾步攙扶住尋雲,目中帶着濃烈的怒意,
“王上,尋雲所說並非不可能,您什麼證據都沒有,憑什麼就斷定是尋雲在說謊,您如此對待尋雲,分明就是在懷疑臣妾,你這是在往臣妾心上捅刀子!”
尋雲蜷縮着咳出一口血水出來,蘇瑤依看後更加心疼,
“臣妾的父親一生在邊關爲霽月拼命,而王上就是如此對待他唯一的女兒的?王上,臣妾請你公平一點,璟妃的孩子沒了您傷心臣妾可以理解,但也不能隨意便給臣妾扣上這頂殺人害命的帽子吧?臣妾不服!”
韓非寒早知道她會拿她的父親說事,此時見着她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樣,心中也是騰上一股怒火。
“這麼多年,你能依仗的也只有你的父親了,若不是蘇將軍,你…”
“王上…”
韓非寒後半句話還卡在喉嚨裏,卻聽帷幔內的初柒聲音虛弱的喊了他一聲。
他只好暫時止住話頭,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可是吵着你了?”
初柒搖頭,“王上,王后娘娘說的對,事情沒有查清之前,您不能冤枉任何人…”
蘇瑤依的怒火此時已完全收不住,她只要一想到如今這個局面通通都是由牀上那個女人引起,她的指尖都氣得不住顫抖。
“住嘴!你少在那假惺惺的,本宮就算是死也不要你替本宮說情!”
初柒重重的呼吸一聲,“王后娘娘多慮了,臣妾並非想要替您說情,臣妾也只是想要查出殺害臣妾孩子的真兇而已。”
韓非寒握着她的手,“你身體虛,就別再費神說話了,你放心,朕一定會查出來是誰幹的。”
初柒回握了韓非寒一下,哀泣道,“王上,臣妾方纔雖說一直沒說話,但她們說的臣妾卻全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湯從頭至尾只經由了三個人的手,一個靜妃娘娘,一個文竹,一個尋雲是嗎?”
韓非寒點頭,“你有何想法?”
初柒另一隻手捂着小腹,“臣妾如今身在病中能有什麼想法,只是臣妾在想,這毒既是用的夾竹桃粉,不如派人去查查最近有哪個宮裏可曾領過此物。”
誰知她話剛落音,靜妃就立即開口,“不必了,臣妾有一個方法能夠查出真正下毒的人是誰!”
衆人一聽,皆感到好奇,韓非寒也是面色一變,
“什麼方法,趕緊說!”
初柒靜靜地觀察着靜妃的神情,果然見她擲地有聲的看向尋雲,
“尋雲,將你的雙手伸出來!”
尋雲不明所以,只驚恐的看着靜妃。
韓非寒開口,“靜妃讓你伸出來就伸出來,若心中沒有虧心事,何至於畏手畏腳?”
尋雲瞧了蘇瑤依一眼,只得瑟縮着將雙手伸了出來。
靜妃只看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笑,
“王上,下毒之人正是尋雲,這下她可沒什麼好抵賴的了!”
衆人聽罷大驚,卻見靜妃一把抓起尋雲的手,
“王上你看,尋雲的指甲縫隙中所殘留的這些深褐色粉末就是夾竹桃粉末的顏色,不信您可以傳御醫親自過來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