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你這話哀家就放心了。”
在壽康宮陪着太后用過晚膳之後，初柒才慢慢的沿着御花園往飛羽殿回去。
月亮隱隱綽綽，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悶熱的溼氣，好似下霧一般。遠處涼亭懸掛着的燈籠看起來也昏黃不已。
初柒沒來由的一陣失意，連步伐看起來也沉重了不少。
紫宛靜靜地跟隨在她身後，“娘娘，您別太將此事放在心上，宋嬪懷孕那是陰差陽錯，王上心裏始終只有您一人的。”
初柒沒有說話，繼續朝着飛羽殿的方向走着。
“不過啊，奴婢覺着太后娘娘說的也對，您也得抓緊再懷個龍嗣了，有了孩子，您的後位才能坐的更穩，百姓們也纔會更加心安。”
初柒嘆了口氣，“紫宛你說，孩子在母親肚子裏死掉時知不知道痛？”
“娘娘是在想您之前那個孩子了嗎？”
“是啊，說起來，如果他還在的話，現在應當也是很可愛的了。”
紫宛嘆息一聲。“痛不痛奴婢不曉得，奴婢只知道母子之間也是有因果緣分在的，那個孩子既然沒能來到這個世上那就只能證明她與娘娘的緣分太淺，娘娘何必還如此耿耿於懷呢？”
初柒苦澀的搖了搖頭，“你不懂，他好歹也在本宮腹中待過那麼些日子，是本宮沒有照顧好他。”
“娘娘…”紫宛不知該從何勸起。
“明日準備些紙錢吧，本宮順便替那孩子祈福，願他下一生可以平安降世。”
紫宛點頭，這一年多來，娘娘雖然表面上不提，但背地裏不知都抄寫了多少經書了，她心裏明白，那些都是爲了沒有福氣出生的小皇子超度用的。
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飛羽殿，外面停着的御攆還有大開的宮門一看就知道是誰來了。
紫宛頓時喜笑顏開，“娘娘，是王上來了！咱們快些進去吧。”
初柒倒是半點也不覺着意外，他之前說過的，晚點會來見她，他一向言出必行。
初柒不緊不慢的走進去，遠遠的便瞧見殿內有個模糊的身影。
白蘇見着她們立即小跑着迎上來，“哎喲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王上都來了好久了，奴婢要出去尋您，王上也沒讓。”
“有什麼好尋的？本宮去了壽康宮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知道，但奴婢這還不是擔心王上等的着急嘛。”
紫宛橫了她一眼，“娘娘又不是小孩子，肯定是有事耽擱了纔會回來晚的。”
白蘇“哦”了一聲，一雙眸子怯怯的打量着初柒。
紫宛上前一步替初柒將衣領整了整，
“娘娘，您不進去嗎？”
初柒搖頭，“不急，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娘娘…”
初柒擡手，兩人對視一眼，皆閉上嘴巴，乖乖的退到了黑暗之中。
初柒就這樣站在院子中央靜靜地看着韓非寒的影子。
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着她，一動不動的站在殿內，墨黑的青絲高高束起，襯托出他髮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着巨大堅韌的力量。
良久之後，韓非寒終於走了出來，
“回來了怎麼還在外面站着？”
初柒泯脣，“也是剛剛纔回來，空氣有些悶，想着在外面透透氣。”
韓非寒沉吟一聲，上前兩步握住初柒的手，
“初柒，是宋嬪使了手段，朕安排人給她送的避子湯她含在了舌下，待他們走了便盡數吐出來了，朕…”
初柒心間的巨石瞬間彷彿移走了一大半，
“你怎麼知道的？”
韓非寒眉心一皺，“宋嬪方纔都招了，初柒，朕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初柒一驚，“胡說什麼？這可是你的親骨肉！”
韓非寒露出不屑的表情，“是她自作主張留下了這個孩子，那就怪不了朕對她無情。”
初柒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方纔臣妾去壽康宮給母后報喜，她得知消息後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非寒，虎毒還不食子，既然這個孩子能夠留下來，說明他與你還是有緣的，再說孩子又能有什麼錯呢？”
韓非寒無比懊惱的仰起頭，“初柒你知道的，若不是…”
初柒點頭，“臣妾明白，你寵幸她們只是爲了替臣妾擋去不必要的麻煩。”
韓非寒緊握着拳頭，“朕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其他女人有孩子，就算今後他出生了，朕若不能真心待他，也是害了他。”
初柒勾脣，轉過身看向烏濛濛的夜幕，
“那是因爲你還沒有孩子，等你有了孩子，那麼不管是你與誰一起生的，你都會真心去喜歡他。”
“不會的。”韓非寒從身後輕輕摟住初柒的腰肢，
“朕也是父王的孩子，但他從來都只是喜歡三弟和五弟，從未有給過朕一個好臉色。”
“三弟？”初柒擡眸，突然之間想到了靖王所說的話，
“怎麼從未聽你提過這個人？”
韓非寒嘆了口氣，“他已經死去多年了，是以，朕很少提他。他是父王唯一的嫡子，也是父王最看中的孩子。”
初柒哦了一聲，“那又如何，父王最喜歡的人最後還不是沒有繼承他的大統，這隻能說明當初是他看走眼了。”
韓非寒輕笑一聲，“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其實，若不是後來韓擎戰死沙場，如今這個王位就是屬於他的，哪裏還會有朕這號人物啊！”
“那可不見得，你智勇無雙，又佔着長子的位子，就算王位給你也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說啊，朕與你的孩子必須又是嫡子，又是長子，只有這樣才能沒有任何人與他爭奪這個位子。”
初柒揚眉，原來他竟是這樣的打算。
“那若是臣妾懷不上呢？或者懷上了也不是兒子呢？王上莫非打算就這樣與臣妾乾耗着？”
“爲何不行？朕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等。”
初柒噗嗤一笑，“你是還挺年輕的，可臣妾父王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已經有幾個了，你不是尋常的普通人，在子嗣方面你千萬不能太隨心所欲。”
韓非寒揉了揉她的頭頂，“總之這事你不用管，朕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