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着小手圈着我脖子,在我頸窩裏蹭了蹭:“阿媽,你別傷心。阿寶會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陪着你。”
輕嗯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起何壽說他在這摩天嶺下看到的。
他說見到我小腹明顯隆起殺了墨修造蛇棺,而阿寶在一邊幫我……
現在我小腹隆起了,阿寶又回到我身邊了。
這是聚齊了啊。
阿寶怕真的會,在我殺墨修的時候,幫我遞刀吧。
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被阿寶壓着,有點發沉,可卻突然感覺沒這麼失落了。
原來一直有一個阿寶會溫暖着我。
只是,我真的會殺了墨修重造蛇棺嗎?爲了什麼?
“好。”我抱着阿寶,拍了拍他的後背:“可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要先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嗯,阿寶知道。”阿寶側過頭,在我臉側重重的親了一口。
然後在我耳邊悄聲道:“那說好咯喲,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在一起喲。”
我正要點頭,可跟着就發現這裏面有其他的意思了。
這不是一句空安慰話,他這是讓我許諾!
扭頭看着阿寶,他小眼睛亮亮的,盡是希冀。
所以他是怕我再將他送回問天宗。
沒想到這麼小的小孩子,都會套路我了。
我努力抿了抿脣,讓自己的臉不再這麼僵,勾脣笑了笑。
雖然那個笑在阿寶眼中很勉強,可他的眼睛還是更亮了。
就好像摩天嶺邊緣的那些星星,
都落在了他眼裏。
我努力維持着這半僵臉上的笑,轉手摸着阿寶的小臉蛋,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阿媽!拉勾!”阿寶還伸着手指,朝我道:“不行,拉勾是騙三歲小孩子的。我雖然還沒有三歲,可你也不能騙我!”
他居然直接坐了起來,從那身用何壽脫落龜殼做的黑金衣袍裏翻出一張符紙。
然後掐破手指,用血飛快的在符紙上畫了道什麼符紋,然後遞給我道:“阿媽你可以哈口氣嗎?”
“你這是血符?”我撐着身體坐起來,看着他手裏用血畫成的符:“你用血,爲什麼我只要哈口氣就行了?”
“這是契約符,我掐破手指放血就行了,阿媽受傷了,掐破手指會痛,我放血就可以了。”阿寶小心的將符紙遞到我面前。
臉上盡是大大的笑:“阿媽哈氣,這樣以血爲媒,以天地靈氣結契,我們就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咯喲。”
如果不是他這張臉,不過兩歲多的樣子,說話時天真無邪,換成一個成年人說這種話,很容易有歧義啊。
可我看着那上面扭曲的符紋,明顯不是那種正統的符籙,倒是有點像蛇紋符。
對上阿寶巴巴的小眼,我抿嘴對着那張符紙哈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誰,教了阿寶這教符紋。
我那口氣一吹,符紙上以血畫就的蛇行符紋好像都活過來了,在符紙上宛如蛇一般的遊行,代成道道血氣,帶着淡色的金光,朝着天空之上飛去。
這看上去很靈異
。
卻又不得不感慨,阿寶真的是個天才啊。
擡頭看着血色蛇符往上飛,眨眼就消失在天空茫茫的夜色。
“好了。”阿寶立馬拍着手咯咯的笑了笑,可跟着還沒笑完。
我突然感覺頭頂一陣炙熱傳來,立馬一引飄帶,捲起阿寶,直接騰空而起,躍到了摩天嶺旁邊的空中。
“符……”阿寶還伸着手,想去抓那張空符紙。
我連忙一引飄帶,將他的手拉回來。
只見一道火光,嘩的一下從夜晚的天空衝下來,而那火光之前,卻是剛纔騰空而上的血色蛇符。
那火球好像逼着那血色蛇符返回符紙,就在血色蛇符落在紙上時,火球嘩的一下砸在紙上,阿寶似乎被反噬了,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何悅!”墨修感覺到了上面的動靜,直接就出現在我旁邊,看着那眨眼就滅掉的天火道:“怎麼了?”
他臉上盡是緊張,更甚至幾乎出於本能的,伸手想來摟我。
可手透過那飄帶的極光時,又頓住了,好像怕我拒絕。
我低頭看了阿寶一眼,他這被反噬得很厲害,吐了兩口血後,居然直接暈厥了。
也不知道是摩天嶺上不能用符紋,還是其他的原因。
朝墨修點了點頭,抱着阿寶就朝下去。
何辜明顯也感覺到了摩天嶺上的動靜,急急的向上而來。
直迎迎的撞上我們,見阿寶暈了,連忙擡手就來搭着阿寶的手心,往裏面輸送生機,借
阿寶拉着我朝下而去。
“何悅!”追下來的墨修似乎輕喚了一聲,臉上盡是苦色。
我不由的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這是又苦什麼。
可一對上他的眼,卻發現他眼中映着我、阿寶、何辜……
我抱着阿寶,何辜緊張的拉着阿寶的手,我們仨人在緩緩下降。
在墨修的眼裏,我們仨個無比的同步,而且靠得比較近,因爲阿寶相連着,宛如一個整體。
而墨修,就好像是這整體之外的,融合不進來,而且有點突兀的站在一邊。
可我不知道這問題出在哪裏,阿寶被符紙反噬了,何辜輸送生機救阿寶,有錯嗎?
就因爲這個,所以墨修傷心嗎?
突然發現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我朝墨修點了點頭。
引着飄帶,直接連何辜也裹在中間,帶着他們順着摩天嶺直落而下。
何歡還在洗物池那裏,所以我直接抱着阿寶過去,將事情簡單的講了:“他用血寫了蛇紋符與我結契一直在一起,被摩天嶺上的天火反噬。”
這會就算何辜輸送了生機,可阿寶依舊沒有醒過來,明顯傷得很重。
“結血契?”何歡聽到這裏,眼皮跳了跳:“他跟你結什麼血契?”
“說是永遠在一起。”我沉眼看着何歡,語調平冷的道:“有問題?”
或許是我聲音沒有什麼情緒,何歡眼角跳了跳,長白的眉毛都好像要跳飄起來了。
然後連下頜的白鬍須都氣翹了,似乎連吸了幾口氣,這纔沒有再瞪我。
只是伸手接過阿寶,沉眼看着我,低吸了口氣,好像無比小心的道:“這洗物池有小地母在,生機很旺,阿寶這些天在問天宗吃了不少鍛體的丹藥,一張符紙反噬,有我在不會有事。”
在問天宗這段時間,阿寶都是和何歡在一起的,這會何歡臉上也盡是心疼。
卻盡是無奈的朝我道:“阿問就在旁邊和那些風家人說一些事情,你去問問他爲什麼你們結血契會被天火降怒吧。”
我聽着皺了皺眉,難道不行嗎?
可又有點不太放心阿寶,看着何歡好像拿了粒藥丸塞進了阿寶嘴裏,抱着他就要往洗物池放。
雖說小地母最近比較乖,不再是見什麼都往身體裏吞,可阿寶是龍浮千的蛇卵經陰陽之氣逆轉而孵化的,生來就不同,萬一小地母想喫阿寶換個口味呢。
就在我盯着的時候,何辜朝我輕聲道:“你去吧,我看着阿寶。”
“好,麻煩你了。”我伸手揉了揉有點發僵的臉,朝何辜笑了笑。
一轉身,就見墨修無比失魂的站在洗物池洞口,雙眼怔怔的看着我。
見我看過去,朝我低喃道:“何悅,你問過阿問後,能和我說兩句話嗎?”
我這纔想起來,從斬情絲之後……
或者說從毀了蛇棺之後,我醒過來。
好像他一直都跟着我跑,卻沒有說得上幾句話。
可又有什麼好說的?
我現在很怕面對墨修,尤其是一對上他那雙眼裏的深情,以及一臉的痛苦,就更不知道怎麼面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