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墨修卻怎麼都不肯放棄,抱着我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跳躍着。
我也不知道他這樣來來回回的,是不是同一片無盡的黑暗,因爲反正都是虛空般無盡的黑。
但墨修一直來來回回的,用燭息鞭引出火龍,卻沒有收回,但下次再到的地方,卻沒有一處有火龍的,所以我想應該也不是一個地方吧。
這樣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墨修引出的火龍越來越小,可他好像還不知疲倦,抱着我和阿寶這樣來來去去的。
其實很多東西都是守恆的,比如走路和瞬移,同樣的路花費的精力肯定是一樣的,用一次瞬移只不過是將這段距離花費的精力,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就算所謂的跨過規則,也是要花費同樣的精力的。
所以這就是爲什麼,那些神仙明明自己能飛,卻還要收伏坐騎。
畢竟能省點力氣,誰不想啊。
所以武俠裏的大俠短距離用輕功,長距離還得騎馬,其實也是同一個道理。
人能跑,但也不能一直跑,走路其實比跑,方能走得更遠。
墨修就算是條有無之蛇,精力也是有限的,這樣短時間裏,快速的用瞬移來來回回,他身體也是喫不消的。
不知道過了多少次了,墨修終於抱着我和阿寶落到一片虛空的時候,引出燭息鞭的時候,在他手裏晃了晃,又瞬間熄滅了。
墨修卻還試着引出燭息鞭,可又試了幾次,都不過是火花一閃。
我知道爲什麼他想引出燭息鞭,他想看一下,這所到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棲身。
這樣他就可以帶着我和阿寶,像魔蛇和阿娜一樣,避世而居了。
可魔蛇和阿娜,難道就真的清靜嗎?
他們都是以死脫身的!
阿娜捨棄了自己的身體,魔蛇也死了,連它的蛇身都不知道去哪了。
而且在我們入巴山之前,他們都還一陰一陽被困着,一直見不了面。
有時命這個東西,你說沒有吧,可有些事情,只有命能解釋。
我見墨修再次引動燭息鞭,卻只是細小的兩道火花閃動。
輕嘆了口氣,引出飄帶,化出一縷縷的極光,朝着身邊六合而去。
極光涌過,六合之間,盡是漆黑虛無。
墨修卻依舊緊抱着我,低喃道:“我也可以找到一個潛世宗那樣的仙境的,何悅,你等等我,好不好。”
墨修自來腹黑,卻不要什麼面子的,可以伏低作小,也可以當着玄門所有人自己說自己渣。
更甚至能委曲求全!
他以爲,像沐七一樣,有一個潛世而居的地方,能逃離這外面的這些事情,我就能安心和他在一起了。
“墨修,我和你之間,從來都不是這些客觀的事情。”我發現自己斬情絲後,不再有什麼怨恨之類了的。
那飄帶的極光不知道飄出了多遠,可六合之間依舊是漆黑的一片。
我乾脆將飄帶引回來,像在書室那樣變成一張軟毯,兜着我和墨修。
阿寶這會在我懷裏很乖巧了,只是緊緊摟着我,不敢鬆手。
我示意墨修休息一會,在這一片虛無到只有極光涌動的漆黑中,幽幽的道:“墨修,我和你之間,其實都是我們主觀上的問題。如果你和我心心相印,感情很好,無論是什麼天禁,什麼先天之民,什麼風城都不是事,只要我們聯手功克就好了。”
“我對你的芥蒂,來自於你以前對我做的那些事情。而你也因爲這些事情,總怕我會離你而去,所以你會選擇性的隱瞞。”
“別人的感情一開始,就是一張白紙,畫上去的也都是美好的東西。可我們一開始拿到的,本就是被那條本體蛇和龍靈塗鴉得不成樣的紙了。”
“就算我們努力的將那些不好的擦掉,可擦完一層,還有一層。然後你就選擇性的又去遮掩掉一些你認爲不好的,那張紙到現在,我和你,都不知道到底是你和我的感情,還是那條本體蛇和龍靈的感情。”
我抱着阿寶,盯着那近在眼睛涌動的極光,感覺眼睛有點痛。
旁邊墨修只是沉默,喃喃的道:“那我們換一張紙重來,好不好?”
“怎麼換?”我只感覺好笑。
墨修卻一把握着我的手,朝我沉聲道:“既然你失去記憶,能完全變成龍靈。我也可以!”
墨修好像看到了希望,瞬間就激動了起來,直接從飄帶上站了起來。
一把握着我的手,朝我鄭重的道:“何悅,既然可以抽離記憶,那我們就將不好的記憶抽出來,或者將所有的記憶抽出來。”
“就像你說的,我們將那條本體蛇和龍靈附加給我的記憶,和那些不好的東西,全部抽掉。我們倆都變成兩張白紙,再重新開始,我們都畫那些美好的東西,好不好?”墨修雙眼映着極光,好像都在發亮。
我冷呵一聲,看着墨修緊握着我的手。
轉着胳膊摟着阿寶,慢慢推開墨修的手。
輕聲道:“既然能抽走記憶,重新開新。蛇君又怎麼認定,我一定會再愛上你?”
我用的力很輕,可墨修握着我的手,卻一下子就掉了。
他好像失神的看着我,喃喃的道:“對啊,如果沒了記憶,你可能根本就不會再愛上我。”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奇妙。
“送我回去吧。”我知道墨修大概看懂了,朝他輕聲道:“我會在沐七解決了風城的事情後,纔跟他走的。”
墨修呵呵的低笑,可那聲音帶着滄桑和無奈。
雙手伸起,在縹緲的極光之中抓着。
好像慢慢的牽出一縷縷極光線,慢慢的在手裏揉着。
就在我以爲他要將這條飄帶的極光全部抽走的時候,墨修好像將抽出來的東西,揉成一團。
然後朝我伸手道:“我送你們回去吧。”
說着,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不過輕輕一踏步。
我就感覺身體好像從牀上跳下來的那種,跟着眼前一切都又回到了蛇窟。
沐七依舊抱着小地母,淡定的坐在幻象潭邊。
不過那些幻象都不見了,沐七更甚至很有耐心的聽着於古月叭叭的說着什麼。
小地母在沐七懷裏,居然也乖巧的好像一個一兩歲的孩子,眨巴着眼睛,好奇的聽着於古月叭叭的說。
見我和墨修出來,於古月立馬看了過來,興奮的道:“何悅回來了。”
連阿問都鬆了一口氣,朝我艱難的笑了笑。
反倒是沐七,似乎早就料定了。
依舊擡眼朝我溫和的一笑,然後抱着小地母起來。
我看了一眼墨修,朝他輕聲道:“蛇君也要上祭壇嗎?”
“不了。”墨修輕呼了口氣,低聲道:“你們看吧,我先回去了。”
他說完,看了沐七一眼,直接就朝蛇窟外走去。
怪的是,這次他也用的是瞬間,卻直接走了,好像剛纔的禁錮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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