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沒有一個玄門中人來看我一眼,或是來告訴我,巴山、問天宗、清水鎮出了什麼事。
我心頭的不安,也慢慢的加劇,原先還想着自救,可後來分魂離魄讓腦袋好像被什麼一點點的脹開,又好像顱骨被分分的掰開,痛得我雙手不停的揉捂着眼睛,不時的去摁頭頂,想將那種痛意壓下去。
越用腦,越想東想西,就越痛,可我就是忍不住的去想。
爲什麼墨修一整天都沒有來,連何極、何苦都沒有來接手風城這個爛攤子,再不濟,於心眉也該來跟我打個招呼。
他們是不是都出事了?是不是還活着……
阿問是不是被阿熵給打回了原形,變成了那顆神母之心……
何壽他們不是去守着問天宗外了嗎?有沒有收到我的符紙……
還有白微,她抱着阿乖回了清水鎮,見我一天沒有回去,也沒有來找我,是不是也出事了。
胡一色和何辜在應龍的配合下,搗毀外面那些活人祭壇,在知道這邊總祭壇被毀滅的情況下,怎麼也沒有過來看一眼……
越想,心頭的不安,慢慢的加重。
潛世宗以無反覆出名,誅神除異,讓玄門所有人都忌諱到不想談及。
我最怕的就是沐七佈下的所有局,在是這個時候就收網,將我們一網打
盡!
心頭微微的發着沉,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空中明亮的半月,轉眼看着沐七:“這是半月,也很亮啊。”
“因爲雙日齊出,驅散了水汽,只有這邊的半月這麼亮罷了。”沐七還有耐心的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眼前重疊晃動得好像水中映月的半月,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
“多謝。”我朝沐七笑了笑,就算看得清晰了,可眼睛還是痛。
或許是痛意讓人清醒,我想起了記憶裏,龍靈七八歲的時候吧,旁邊新開了一個作坊,具體做什麼的不記得了,反正一天到晚就是搞電焊。
那時還小,那火光一閃一閃的,比現在玩的那種仙女棒可漂亮多了,就守着一直看。
作坊的老闆趕都趕了幾次都趕不走,也就沒任由她看。
龍靈就蹲在那裏看了好一會,到了晚上,那眼睛痛得死去活來的。
龍夫人帶着去醫院都沒用,又是用海帶敷,又是滿鎮的找還在奶孩子的人,用母乳滴眼,卻還是痛得龍靈一直哀嚎大哭。
最後不知道是怎麼的就睡着了,等醒的時候,就不再痛了。
龍夫人只說是人乳效果好,可後來鎮上有人自己搞電焊沒有注意,痛了很久,也用了人乳,根本沒有用。
我現在這種痛意,比那個盯着電焊看可痛得強多了。
那時,龍岐旭夫妻怕是也偷偷用了術法吧。
我不知道爲
什麼,突然想起了那本該被分魂離魄忘記的事情。
或許是,有些東西在快要失去的時候,總是莫名的又想了起來。
我朝沐七輕聲道:“我想再看看我的眼睛。”
“好。”沐七很體貼,伸手就將那面銀鏡舉到我面前:“還差一會就好了,你再忍忍。”
“如果你想另外三份記憶都獨立存在的話,我下次再找阿熵,讓她再抽精血,造幾具軀體就是了。你想造成什麼樣,都依你。你成了神母,萬事萬物,皆在你一念之間。沒有了天禁,沒有什麼,是你不能創造的。”沐七就好像哄着生病的孩子一樣。
怕我看不清,還刻意伸手在銀鏡邊緣輕輕一劃,他手指劃過的地方,就閃過絲絲亮光,就好像點燃的電燈一樣。
我卻只是嗤笑一聲,慢慢的湊到銀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眼睛中原先的三個黑點已經完全變成了瞳孔樣了,而且還微微的凸起。
就像化學課上,那種擠着的分子一樣,擠在眼球上。
依舊是原先的瞳孔最大,旁邊的三個有大有小,卻在我看過去的時候,都在收縮着,看東西也有重影。
鏡中好像臉都變得不一樣了,有的是我自己的臉,有的是龍岐旭女兒那張黑瘦的小臉,有的是龍靈那張嬌俏的臉。
這就好像透過夜色中的玻璃窗,看着玻
璃外的人,一張自己倒映着的臉,一張別人的臉,重疊在一起。
可我知道,這就是分魂離魄。
“分魂離魄還沒有完全成功,但你腦中自我意識還在,所以每個意識,所見的自己,就是本來自己的模樣,所以你看着自己的臉,會有不同。”沐七依舊耐心的解釋着。
朝我輕笑道:“分離成功後,如果你想其他的意識,全部用你現在這張臉,也可以。想恢復原本的模樣也可以,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嗯。”我闔上眼睛,扭頭看着沐七:“把銀鏡收了吧,我頭痛,地乳沒用,你幫我揉揉,好不好?”
或許是痛得太厲害了,我並沒有刻意示弱,但語氣依舊很柔弱。
沐七握着銀鏡的手,在鏡面上摩挲了一下,在鏡子上留下了幾道細細的劃痕。
我這才發現,他是沒有指紋的,手指都如玉一般,沒有半點紋路。
但也沒有拒絕,將銀鏡一收,以膝跪地,在鋪着的白毯上微挪兩步,跪行到我身後,溫熱的雙手輕輕攏在我頭上,先順着髮際線往後,將黑髮理了理。
然後輕輕揉着我的頭,將我微微往後拉了拉,讓我靠在他胸前。
沐七的胸膛很軟很柔,帶着熨燙的暖,就好像靠着的並不是一個人的胸膛,而是一個發着熱的軟枕。
連指尖都是柔軟的發着暖,從眉心一點點的揉摁着往後輕輕拉着
,然後在太陽穴處輕揉了兩下。
拇指摁在後腦的風池穴,將整個腦袋都籠罩在他雙手之下,隨着他揉摁,確實將那股分魂離魄的痛意驅散了不少。
我靠在他懷裏,閉着眼睛,隨意的將黑髮理了理,憑着觸感,將冰冷溼滑的黑髮和沐七軟而柔的銀髮分開。
他銀髮宛如絲一般的柔滑,在手中很舒服,我雙手十指輕輕梳理着他的銀髮。
或許是難得我和他這麼溫馨的場面,沐七的摁着頭的手都柔軟了很多,雙臂幾乎將我半圈在懷裏。
他根本就不用問我要什麼樣的力度,就知道我哪痛,哪裏要用多大的力度,哪裏要摁多久。
我等痛意緩解了一點,雙手十指依舊一下又一下的梳着他的銀髮,闔着眼睛,神念控制着飄帶。
輕聲道:“沐七,你喜歡我,對嗎?”
“喜歡到,希望我和你永遠呆在南墟,希望我眼中只有你,對嗎?”
沐七摁着我頭的手,好像一頓。
我枕在他懷裏的頭,慢慢往上蹭了蹭,靠在他脖頸處,往他下巴處挪了挪,擡眼看着他:“我原先知道你有這麼喜歡我嗎?”
沐七一直溫和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雙脣輕動,連被我十指梳攏着的銀髮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遊動。
可我十指死死夾着他所有銀髮,同時身上的黑髮宛如幾條黑蛇,死死的纏住了沐七的脖子,瞬間勒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