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居然一整天都沒有醒……
從在風城,墨修強行催動他掌中烈日之後,到現在,已經一整天了吧?
從來沒有醒過嗎?
在清水鎮的時候,阿乖作息規律到像一個鬧鐘,喝三次奶,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換尿褲,都很準。
可現在,睡了一整天。
一直被我輕捏着手的阿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小身體慢慢往我旁邊蹭了蹭,明顯就是想安慰我。
可剛蹭兩下,他又猛的坐了起來,扭頭看着我道:“我把阿乖抱過來,阿媽抱着他睡吧。”
我躺着,朝阿寶搖了搖頭。
想說什麼,卻發現不知道怎麼說了。
阿寶見我搖頭,復又慢慢的躺下,看了看一邊的墨修,又瞥了一眼揪着人蔘當甜一點點嚼着喫的於古月,偷偷的從袖兜裏摸了個荷包出來。
塞到我手裏,湊到我耳邊悄聲道:“這裏面是阿問太師父給我的黃桃幹,不是落果的喲。是熟了的黃桃,再切片後用鹽水煮過,再曬乾的。”
“阿問太師父只給了我,他自己都捨不得喫呢。”阿寶語氣中盡是得意,朝我哈着氣道:“阿媽你快喫幾塊,
壓壓藥味。”
“別讓於古月看到了,她到這下面沒事,就一直喫東西。把自己零食喫完了,還把何苦、何極師伯的果脯喫完了,還吃了不少藥材。”阿寶語氣中盡是不認同。
我瞥了一眼嚼着那根幹人參的於古月,捏着那個荷包,朝阿寶笑了笑。
阿問對他,真的是很好啊。
斬龍劍給了,連不是落果的黃桃幹,都給阿問喫。
阿問從不喫枝頭摘的果子,在他的認識裏,他只吃落果,因爲好的,都是要供奉給阿熵的。
可阿熵,現在要將他打回原形,再變成那顆神母之心。
以阿問的虔誠,怕是會自願吧!
我捏幹那個荷包,正想用神念抽出一片。
卻感覺兩根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探進了我掌心。
墨修勾走荷包,幫我抽出一片黃桃幹,喂到我嘴裏。
現在都是喫生鮮了,果脯啊、罐頭啊都不太受歡迎了。
不過阿問有上萬年,做果脯的經驗,這黃桃幹在鹽水中煮過,外面微鹹,凸顯出裏面的甜,加上薄厚適當,曬得又好,倒也挺好喫的。
只是我還沒嚼兩下,就聽到頭頂,傳來咕嚕咕嚕的吞嚥聲。
於古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了過來,趴在我頭頂,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微微嚼動的嘴。
那眼神裏,已經不見任何清
明瞭,就好像一直天真無邪的孩子。
我一時心頭髮酸,如果不是搬山……
“給你。”阿寶好像有點負氣,卻還是嘟着嘴巴,將那荷包從墨修手裏接過來,遞給於古月。
可就在於古月伸手來接的時候,他又有點捨不得,又從裏面抽了一片,喂到我嘴裏後,這才連荷包都給了於古月。
還有點微微氣憤的道:“吃了這個,就真的沒有了!”
於心眉一臉無可奈何,抱着阿貝,又將於古月給強行拉到了那邊。
墨修卻嗤笑一聲,伸手捏了捏阿寶的臉,扭頭看着我道:“阿寶其實帶了不少喫的,有給蛇娃準備的,有給他自己準備的,都被於古月吃了。”
我勾了勾阿寶的小手:“很好喫,謝謝你給我留。”
阿寶卻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睛眨巴了兩下:“阿問太師父可能出事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瞥了瞥一邊的何苦和何極。
阿問在問天宗很受寵愛,畢竟第三代真的只有他一個人,雖然沒有正式拜入問天宗,可好像問天宗從來都沒有正式拜入這種說法。
大家都喜歡他,都寵着他。
加上他叫阿寶,和阿問的名字又相近,自然又多了幾分親近。
我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阿問出事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墨修卻長胳膊一伸,就將阿寶摟進懷裏:“好好睡一會,養養神,呆會有得折騰的。”
折騰?
我感覺又是一個雷,還沒等我問,就聽到墨修道:“何苦、何極也給外面傳了問天宗的符紙,但都有去無回,大概能猜到是阿問出事了。要不然憑何壽那暴躁護短的急性子……”
問天宗,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阿問。
我心頭又是一哽。
連忙轉過話題,看着閉目養神的衆人:“待會有什麼折騰?”
“人面何羅啊。”墨修苦笑一聲,看着我道:“弱水下面也是有東西的,人面何羅就在水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浮出水面,想吞食我們。”
人面何羅,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墨修用冰凍法,先穩住的。
後面龍岐旭引動清水鎮居民體內蟄伏的人面何羅,風家也是用冰凍法解決的。
怎麼到了這裏,墨修就這麼緊張。
怪不得我進來後,除了不時的插話,他們所有人都在閉目養神。
這是在備戰啊!
弱水,根本就不是我看到的這麼平靜。
“可不是說弱水沉羽嗎?怎麼人面何羅還能浮上來?”我只感覺滿頭的疑惑。
墨修苦笑一聲,伸手覆住我的眼睛:“
魚能在水中游,鳥能飛於空,你說憑的是什麼?我、神蛇都不過是蛇,卻能翱翔於空中,其實就是體魄和神魂的不同,讓身體在不同的介質中減輕重力。”
“而這個重力,其實也可以說是……神母對於所有依託她而生的生物的禁制。”墨修說着。
嗤笑一聲:“弱水既然在這地球上,如果人面何羅是神母放出來的,那就不會受弱水沉羽的禁制了。”
以前那條本體蛇說過,天禁是天上的神所佈下的禁制,地下也的禁制。
大概這重力,也可能是禁制的一種!
我雖然閉着眼睛,眼睛一片漆黑髮着暖,知道墨修是想讓我睡一會。
同時不得不感慨,爲了能讓我聽懂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墨修也是盡力了。
解釋起來,也是玄術、科學全部都用上了。
能讓墨修這麼重視,我大概也知道這弱水的人面何羅會比較厲害。
可等出事的時候,在何極一揮手,就放出無數照明符的時候,我看到水面上,宛如蜉蝣交配時那般密密麻麻的人面何羅,只感覺無比的心驚。
這些人面何羅在弱水中宛如水母般鼓動着身後那些觸手飛快的攀附到墨修的蛇身之上,又將那纖細如絲的觸手往墨修蛇鱗中鑽,眨眼就消失在墨修漆黑的蛇鱗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