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源稚生推開房門,就看到坐在地上,靠着牀腳抱着膝蓋的繪梨衣。
繪梨衣驚恐警惕的回頭,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
看到是源稚生後,她才略微放鬆,又抱緊了膝蓋,有些發抖。
“繪梨衣,怎麼了?”
源稚生俯下身子,想要摸摸繪梨衣的頭安撫對方,但他又收了手,他的衣服很溼,手也有些涼。
繪梨衣拿起手機,在上面打字道:“哥哥,Godzilla呢?”
她的眼神中透着驚惶和期待。
她知道哥哥是和Godzilla一起出任務的,但現在來找自己的不是Godzilla,而是哥哥,她很害怕。
她希翼的望着哥哥,渴望哥哥能告訴她,Godzilla只是還在海邊戰鬥,而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源稚生感覺自己心臟遭受了重擊,有一股酸澀的氣堵在了喉嚨間,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他說不出口。
陸兄在有自己照看的情況下,被丟在了深海下。
這種話他說不出口。
繪梨衣盯着源稚生的眸子看了幾秒,又低下了頭,埋進膝蓋裏。
源稚生通過縫隙,看到了那晶瑩的淚珠,他知道自己失策了,繪梨衣從來都不傻,他剛剛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內心,繪梨衣看出來了。
東京半島酒店總統套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一時間屋內只能聽見雨點打在玻璃上的聲音,還有……少女小聲的啜泣聲。
良久,繪梨衣擡頭,眼睛紅撲撲的,帶着淚痕,在手機打開line,點開那個大怪獸的頭像,“Godzilla,你在哪,外面有很恐怖的聲音,我好怕。”
繪梨衣感覺在這雷雨之下,有着恐怖的聲音在咆哮,聽到這個聲音,她體內的血脈彷彿在躁動,她驚恐極了。
源稚生看到這一幕,更是心酸,轉過頭去,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然後不自然的放下手。
“繪梨衣,你知道喜喜是什麼嗎?”
源稚生問道,他希望事情還有專機。
陸兄絕不會跟他說沒用的話,而且還那麼的嚴肅。
繪梨衣沉默着不答話,只是在line上繼續發信息,期盼着下一刻能收到回信,然而那些信息都是顯示未讀。
源稚生有些揪心,陸兄的手機早就跟他一起葬身海底了,又怎麼可能收得到信息。
繪梨衣小聲抽泣了下,擡手指向房間的角落,那裏擺放着的是她的玩具箱子,在箱子旁邊還有一隻巨大的熊貓布偶。
源稚生恍然,他好像聽說過,陸兄曾經買了一對大熊貓布偶,公的叫歡歡,母的叫喜喜。
歡歡此時在卡塞爾學院,而繪梨衣走到哪都帶着喜喜,晚上有時候還會抱着喜喜睡覺。
陸兄讓我找一個布偶?
源稚生走到喜喜面前,抱起這隻熊貓布偶,沉吟片刻,摸向熊貓布偶後面的拉鍊。
這是什麼?陸兄留給我的後手?
源稚生擰開筒子的口,從倒出來了幾個東西,一個是被液氮冷卻的石英玻璃管,裏面是漆黑的液體。
還有一個是顆小膠囊,最後是張紙,上面的字一看就是陸晨寫的。
“源兄,如果你看到這些東西,那就說明下海任務已經出了意外,請不要過於擔心,你對我還不夠了解,所以也不要跟繪梨衣說些有的沒的惹她傷心。”
看到這裏,源稚生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照這上面的話,陸兄是早就預料到他會出事,而且看他的意思,竟然是有把握保命的?
但隨後他又有些心虛,他剛剛可是一不小心……基本把陸兄“犧牲”的事泄露出去了,繪梨衣這會兒很難過。
不對,這怎麼能怪我呢!
陸兄你上次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我也不會在繪梨衣面前露出死了妹夫一樣的表情了。
“源兄你可能會怨我不直接告訴你,但我必須要說,比起你那能做歌舞伎演員的弟弟,你真的是毫無演技可言,暗算我的人看見你的表情,後續動作估計就停了。”
源稚生看到這裏,嘴角抽搐,但他也得承認陸晨說的是實話。
“瓶子裏面是古龍胎血,你可以喝了,放心,不會變成鬼的,後面的戰鬥你不能再這麼弱了,否則可能真的會死。”
源稚生手上青筋暴露,陸兄的話字字扎心,什麼叫我弱!?
分明就是你強的太變態了好嗎!
“膠囊裏的藥是假死藥,你可能用的上,也可能用不上,看你自己發揮吧,反正是副校長的作品,品質可以保證。”
源稚生看着那顆小膠囊,若有所思。
“相信像源兄你這樣的學霸通過元素亂流分析,或者動用輝夜姬,應該能找到神真正在的地方,祝你能成功找回自己的弟弟——閱後即焚。”
源稚生掏出之前順夜叉的火機,將紙張點燃,他現在想罵人。
合着從頭到尾,他都被矇在鼓裏,陸兄居然早就猜到深海下沒有神!
不過他倒也放心了許多,明知道下海可能是陷阱,陸兄還願意涉險下去釣魚,那說明的確有把握保命。
源稚生擰開古龍胎血,冰霧縹緲,它在快速的解凍。
然後走向繪梨衣,蹲下來,看着繪梨衣的眼睛道:“繪梨衣,還記得Godzilla今天最後對你說的話嗎?”
繪梨衣不假思索的將手機翻轉,拉動列表,在最上方,是陸晨的最後一條信息,“放心,今晚會回去的。”
源稚生溫柔的笑了笑,“Godzilla騙過繪梨衣嗎?”
繪梨衣搖頭。
“那就相信他吧。”
說罷,源稚生起身,走向門外,仰頭將已經大致恢復活性的古龍胎血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