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蒼天,是星海,是日月,是終焉。
沒有任何失落手記,會記載一位古神的樣貌或存在形式。
在虛無之海一戰中,守夜人們第一次得知那位代表瘋狂的舊神,克利拉普斯的神貌。
在西斯汀王都被毀滅時,人們第一次得見那位代表恐懼的舊神,哈奎斯爾特的真容。
在守護者燃燒生命和靈魂,決意保護衆生時,人們第一次得見那位代表寂滅的舊神,尼德霍爾塔的尊顏。
可人們的歷史、經義、以及失落手記中最多次提起的神祇,那位代表黑暗的舊神,誰也不曾想到祂會是這樣的存在形式。
祂根本沒有特定的形體,卻統御了整片大地,祂即是黑暗,祂即是天。。
祂即是光明,祂即是神!
楚子航看着這一幕,即便是他天生面癱的臉,也能看出幾分陰沉來。
有時人們自認爲了解最多的神祇,卻並非不夠神祕,當祂現身時,你纔會感慨自己的一無所知。
在黑鐵神殿內,陸晨曾經看到過那長廊間的壁畫,這位代表黑暗的舊神,曾被寂滅之神,尼德霍爾塔終結了祂的統治。
可那就意味着,阿薩切里斯,是比尼德霍爾塔更弱的古神嗎?
或許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爲這位代表黑暗的舊神,已經吞噬了祂曾經最大的對手,君臨世間。
虛弱的伊莉娜跪坐在地上,膝蓋上枕着克雷芒的頭,她手放在克雷芒的額頭上,絕望的擡頭看向天空,神情逐漸變得扭曲。
她不知爲何笑了起來,笑的淚流滿面,“錯了,都錯了!”
淚水滴落在克雷芒蒼白安詳的面龐上,伊莉娜聲音嘶啞,“連你……也錯了。”
克雷芒自以爲守護了衆生,完成了自己作爲守護者的使命,死的像個英雄。
可阿薩切里斯的現身,以及那自天壓下的無情意志,都在宣告她懷中的少年,自己的弟弟,像是個小丑。
克雷芒燃燒生命和靈魂,斬殺了尼德霍爾塔,不過是爲這名舊神做嫁衣。
他只是個卑微的打工人,所以阿薩切里斯不曾干涉克雷芒對自身兩份本源力量的吸收,因爲祂知道,自己能收穫的更多。
沒有人知道這位舊神爲何會這麼做,或許是祂和尼德霍爾塔的相性不合,能力方面不能斬殺對方,亦或許是祂並不想承擔和舊神交手的風險,纔將諸神留下的終極遺產作用發揮到最大,排除祂的敵手。
世界瀰漫着壓抑的氣息,自黑色的帷幕下,無形的網下壓,要摧毀世間的一切。
楚子航看着這一幕,感慨舊神們豈止是關係不好,這簡直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局啊。
而這位舊神已經排除了自己的所有對手,祂吸收夠了這個世界的養分,祂要離開了。
在離開前,祂準備收割所有生靈的情感和靈魂。
那枚被打向永夜星海的眼球,楚子航無需詢問陸晨答案,就能猜出來,一切都在這位黑暗舊神的謀劃中。
祂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過,但每一位舊神的隕落都或許與它有關,也包括那位正在永夜星海內做殊死一搏的哈奎斯爾特。
不用想都知道,哈奎斯爾特完了,並非是楚子航絕對相信陸晨的戰力,而是這種老陰比古神,絕不會做沒意義的事。
彼得和莫娜艱難的穩固住自己體內的怪異本源,他們是這片天地下資格最老的超凡者,體內的怪異本源早已煉化完多年,否則此時根本無法動用半分力量。
因爲他們各自的怪異本源,向上追溯的話,全都是星空上這位舊神麾下的。
莫娜回望大地一眼,看到伊莉娜正抱着克雷芒撕心裂肺,她的眸子有一瞬的暗淡。
這個少年終究是死了,死的沒有意義,可路不走,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後面是什麼。
她收回目光,某種的悲傷隱沒,換上開朗的柔和的笑,看向不遠處的彼得,“看來經義中說的是對的,人類永遠戰勝不了古神。”
那個叫陸晨的年輕人斬殺了克利拉普斯,克雷芒斬殺了尼德霍爾塔,但他們最終還是輸了,輸的一無所有。
彼得扯去自己身上的那身教袍,露出身下穿着的白色白心,肌肉雄壯的身材一覽無餘,他擡手間虛空造物,一個大號的木桶出現在手中,裏面灌滿了船員們纔會喝的劣質啤酒。
仰頭間便是噸噸噸噸噸的喝了起來,完事還暢快的發出聲音,“啊——誰說不是呢,但至少還沒結束,不是嗎?”
“我早說過,你根本不是世人想象的那樣,神棍的姿態只是裝出來的。”
莫娜嘲諷道。
彼得擡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酒液,“都特麼世界末日了,跟老子說這些有屁用?我現在只想做自己,痛快的喝一杯。”
“守夜人們可還都在下面看着呢,末日的終焉下,晨擁教會的教宗,暴露了自己只是個無賴海盜,這合適嗎?”
莫娜繼續穩固着體內的力量,坐着最終的準備。
她雖然這麼說,可事實上守夜人們根本注意不到教宗冕下的儀態,他們只是大腦有些空白,在人類的一切手段用盡,迎接這慘烈的事實。
彼得又創造了兩桶啤酒,似乎是覺得不過癮,“儀態有什麼用?會讓我死的更有尊嚴嗎?”
他拍開酒桶的上層,“不怕拉肚子的話,你要來點不?”
莫娜愣了下,隨後笑了笑,“來。”
彼得將酒桶扔過去,這位看起來極其溫婉的淑女竟也豪放的拍開酒桶上層,倒提着痛飲起來。
“啊——”彼得將飲盡的木桶扔到一邊,瞥了眼莫娜,對方喝酒時沒用動用任何超凡力量,灑出的酒液落在那漆黑的衣衫上,浸溼山巒又滑落。
“永夜教會的教宗,就不用注意儀態了嗎?”
彼得調侃道。
莫娜將酒桶扔到一旁,連嘴角的酒液也不擦,“去特娘儀態,去特孃的永夜教會,去特孃的黑夜女神!”
她調整體內的氣機,擡頭看向星空,“走着?”
彼得瞥了眼莫娜,“如果今後還有人能活着,他們不會傳言說,我們兩個是去殉情吧?”
莫娜體內氣機一滯,險些沒從空中落下來,她原本要維持怪異本源不躁動就很困難了。
她冷笑一聲,“呵——我們的聖子冕下當年不是說,那種平胸的女人也能做聖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