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假面偵探事務所 >產婦之死與消失的蛇(十五)
    想到這裏的宮荻突然感到一直壓在心頭的事情釋然了不少,一直以來,宮荻都用近乎苛刻的標準要求着自己的生活的方方面面。

    從她懂事的時候開始,就是一個不太用家長操心的孩子,在其他孩子只想看漫畫做遊戲的時候,宮荻就已經對於自己的生活開始規劃上了。而且這種規劃,不僅僅侷限於眼前,還有未來的人生。她想要按照自己的計劃讓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運行着。

    但計劃總歸是計劃,計劃在設立的那一刻起,就預示着它會有被打破的一天,每當自己的計劃被打亂或者預感到計劃將無法按照預期順利進行的時候,宮荻就感覺彷彿生活進入了一個如臨大敵的狀態。她討厭自己的生活不受掌控。

    一直以來她對於生活都是抱着這樣的看法,但是車永仁在她生活中的出現不知爲何漸漸地改變了她原來的看法,現在的會時不時出現一種她從前從未有過的想法:或許就隨心所欲地過人生也沒有什麼不妥的。

    就在這之前,凡是對於自己接到手裏的案子,宮荻都要求自己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如果案子真的破不了,宮荻就會覺得天彷彿要塌下來了一樣。

    或許正是因爲如此,一旦案子接到手裏,不管是採用什麼樣的手段,宮荻也會想方設法地把問題給解決掉,只有把問題給解決掉,她纔會覺得生活能正常進行下去。

    現在的宮荻,驚奇地發現,她竟然有了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想法,其實眼下阿熙的這個案子,她並沒做很多的功課,而且對於來到這裏之後,採取什麼樣的方式去調查,她都沒有很詳細地考慮過,這在往常是不會有的。

    所有對案情的瞭解,也都是通過車永仁的轉述,以及在這裏調查得到的非常有限的信息。即便如此,她現在心裏完全反而完全沒有緊張的感覺,甚至產生了不如就把這案子交給車永仁來辦的想法。

    如果一直都是以她爲主導,車永仁也很難得到進步,或者說就這麼一直扮演助理的角色,可能也不是車永仁真的想要的生活。

    想到這裏,宮荻看了看此刻還依舊站在院子裏的車永仁和老太太,一個想法在她腦海裏略過,她覺得不妨就讓車永仁全權主導這個案子好了,她想看看這個人有沒有獨立辦案的能力。

    宮荻掏出手機給車永仁發了一條消息,她看到院子裏聽到手機消息提醒的車永仁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看了起來,幾乎就是看到手機屏幕的同時,車永仁好像是微微張開了嘴巴,扭頭朝門口張望着宮荻的身影。

    宮荻衝着車永仁十分開心地揮了揮手,車永仁一邊指了指手機,一邊無奈地聳了聳肩一邊衝宮荻輕輕地搖了搖頭。

    宮荻不只是有些想笑,甚至想立刻溜走。

    車永仁顧不上和老太太說話,三步並做兩步從院子裏走出來,他一臉疑惑不解地看着宮荻問道:“這事你打算不管了?”

    “讓你鍛鍊鍛鍊不好嘛,要不然總這樣你不會覺得憋屈得慌嗎?”宮荻笑了笑說道。

    “剛纔我正問到關鍵的地方,你就突然給我來了條這個信息。我……”車永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麼關鍵的地方,說來聽聽。”宮荻有些好奇地問道。

    “她說,阿熙生孩子的過程是有些不太順利,但是以她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還不至於直接死在產牀上,而且還有一個蹊蹺的地方,這點我們之前並不知道。”車永仁朝院子裏瞥了一眼說道。

    “是關於生產的細節嗎?”宮荻問道。

    “也是也不是……在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阿熙還沒有斷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人讓接生婆去隔壁房間喝杯茶喫點點心歇歇,雖然看起來有那麼一些奇怪吧,但畢竟人家忙了一陣子讓過去歇歇也可以理解。”車永仁一邊說一邊壓低了聲音。

    “這不是讓她過去喝茶喫點心吧,分明是調虎離山,把她支走好方便他們有下一步的動作。”宮荻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地冷笑了一下。

    “我也是這麼想的,好像就是在接生婆去喝茶的那段時間裏,阿熙在裏屋神不知鬼不覺地嚥氣了,等到接生婆知道了再回到裏屋的時候,阿熙已經嚥氣了,而且現場多了很多血,不只是牀上,地面上也有。”車永仁一邊說一邊皺着眉頭。

    “讓我猜猜,該不會是地面上有一條一條的血跡吧。”宮荻打斷車永仁的話問道。

    “差不多就是這樣,到這裏感覺事情就已經有些明瞭了。把接生婆支開,在這期間內,阿熙流了更多的血,地面上出現了奇怪的血跡,加上二娃在門口看到的蛇,地面上的血跡應該就是那條蛇造成的。”車永仁說道。

    “基本上跟我們之前想的也差不多嘛,你現在的推理結果是什麼?”宮荻笑了笑問道。

    “我的推理,他們一家人用蛇咬死了當時虛弱的阿熙,然後僞造出一種她是難產大出血而死的假象,從而擺脫自己的罪責。”車永仁說完嘆了一口氣。

    “接生婆還真是什麼都跟你說了,本來以爲她可能會賣點關子什麼的——畢竟考慮到她都不想讓我進院子的情況。”宮荻說着苦笑了一下。

    “她剛纔跟我解釋了一下原因,我們可能都把她想得太壞了,她說之所以沒讓你過來是因爲她家陰氣太重,而且風水不太好,我是男兒身,本來就有陽剛之氣,什麼邪氣不容易侵犯之類的……大意就是這麼說的,反正就是出於保護你的目的纔沒有讓你來的。”車永仁一邊努力回憶着一邊說道。

    “聽你這麼說,我心裏竟然突然有些感動,本來以爲她是故意刁難我,沒想到……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老太太給我上了一課。”宮荻說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說真的,她給人的感覺還挺刻薄。”宮荻望了望院子說道。

    “她大半輩子都在接生,生生死死的事情見了不少,也都見慣不怪了,有些事情她就算知道了或者發現了,也很難去戳破或者拆穿,她說之所以有時候對於這樣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爲了圖一個清淨的日子,她老伴走了,孩子在外地,一個人生活不容易……”車永仁說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車永仁看着宮荻的眼睛,有些遲疑地繼續說道:“她還跟我說,就算我們想,也不要報警,這樣的話,阿熙的孩子就要受到無辜的牽連,就算是報了警,也改變不了故人已去的事實,只能期盼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