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相當今天的封霓裳和君吾？”路遙反問。
楚天河點了點頭。
他擦拭了臉頰的血淚，感覺消耗很大，服用了丹藥，隨即坐在了地面上休整。
這個被叫做百里玄奚的怪異開始拼命地扭動掙扎。
它嘴裏頭“啊啊啊”叫嚷着。
卻還是掙脫不開路遙的手掌心。
楚天河接着往下說。
“當年的百里玄奚是整個東華最耀眼的存在，那一代的天驕，只有東華百里玄奚脫穎而出。如果不出意外，他簡直就是東境修真界的榮光，但是他登上了天梯進入混沌域場就被迫和我們一樣捲入到了這一處空間當中…”
楚天河說到了這裏，路遙倒覺得沒多大特別。
“這樣看來他和其他的怪異也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他好像還保存肉身…”
“嗯。他和其他怪異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沒死成。他是爲數不多活到了現在的怪異。”楚天河的臉處理乾淨了，也運行了一個小周天。
靈力恢復了一些。
路遙眯了眯眸：“什麼意思？”
“其他的怪異，被困在了這裏面，最終都耗不過歲月的蹉跎，有的靈力耗盡了，有的自己被折騰瘋了。所以他們死在了這裏頭，而他和你一樣被一隻怪異抓走了，他也是這麼主動選擇的進入了黑暗空間。可是後來他發現了那隻怪異，不是旁人，而是兩千年前的一個天驕。他很驚訝對方沒有死，反而能夠活下來，他看到對方渴望新鮮的血肉，一直想殺了他吃了他。他很聰明。心裏頭很快就有了一個猜測。
後來他抓到了那隻怪異穿梭於黑暗空間種。
他也看到了一個個進來的人，被折磨得死掉。
他有一次放任那隻怪異喫掉了一個剛死不久的散修的屍首。他自己也嚐了一口，這一喫，改變了他的命運，他實力變強了。
但是他不久之後，他就感覺到了飢餓。
這一次，他選擇取而代之先下手爲強，從一處黑暗空間當中下來之後，殺死了一個被怪異了折磨了許多天的同門師弟。
他給自己找了藉口，反正那名師弟也活不長。
死掉的肉也會被其他的關於喫掉，然後他就心安理得把師弟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來，他終於喫掉了自己的師弟…他感覺到不用利用那隻怪異就可以直接穿梭於黑暗之中，可以到達任意的地方，看到以前他們看不到找不到的人，他就這樣用這種方法喫掉了很多修士，很多曾經親切的喊他師兄喊他道友的同門和正道道友…但那之後他的身形一天天就發生了變化…”
他再也回不去了。
俊朗的面貌消失了。
他的血肉一天天干涸了起來，皮膚受損、身體佝僂、他身形矯健，像是一個人，但也完全不是人了。
他徹徹底底淪爲了怪異。
他的那些魔道功法，是吞噬了別人之後得到的。
他的實力最終也無法突破這個時空的禁制，而脫離這裏的掌控。
只能夠淪爲慾望的傀儡，在那些正道魔道的天驕們都被他喫完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再也找不到人。
但是他會陷入無休止的飢餓。而混沌域場的開啓週期是十分漫長的。
這些怪異之間也會相互蠶食和吞噬，但是這類的吞噬，只能短暫的解決飢餓，之後會迎來雙倍的飢餓。
他們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
楚天河的話，讓路遙很震驚。
而路遙看到的是這隻怪異，終於忍不住了嚎哭了起來，他沒有眼淚可以流，可是痛苦是顯而易見的。
他說不出話，可是楚天河把他的一生都摸透了。
“百里玄奚…”路遙看着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因爲他在絕境之時爲了求生走了一條註定不可能回頭的人神共滅，滅絕人性的道路。
可是路遙此刻，卻無法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批判他。
一種是自動死去成爲一種無限輪迴的怪異，在一處空間裏頭，默默地重複着自己死亡的過程。
還有一種就是吞噬他人，滅絕人性。成爲一種在黑暗中永生的怪異，死不掉，活下來也逃不開這裏的魔咒，只能時時刻刻處於無休止的飢餓當中，等待着十年百年甚至數百年混沌域場的開啓。
“啊啊啊啊…”百里玄奚一直叫嚷。
可是沒有人聽得懂他在叫什麼。
只是楚天河看到了他的口型似乎在喊着殺了他。
“怪異是殺不死的。你們只能相互之間吞噬，可即便吞噬了，也能夠在你的身體裏存活。如果我沒有記錯了，你身體裏還有兩隻怪異…”
楚天河的神色也很複雜。
百里玄奚的損失是那一年東華門最大的損失。
百里玄奚就是知道這樣，才感覺到的痛苦。
那兩隻怪異時不時的在他的身體裏頭打架，他都能感覺得到。
他們不死他也不死，就這樣相互折磨，沒有止境。
“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路遙問道。
楚天河搖了搖頭。
“啊啊啊！”百里玄奚就再次嘶吼。
“他說什麼？”
“他說我們最終都會和他一樣，成爲怪異的存在，迄今爲止沒有人走出這裏。”
楚天河的話，讓路遙的心底蒙上一絲陰霾。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繼續找齊其他的人。我不管過去是怎麼樣的，但是現在我們就是不一樣。”路遙道。
楚天河也點頭。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天驕，誰都不希望死在裏頭。
“讓他帶我們穿離這裏，我們去找池師姐，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相信封霓裳、君吾，還有我的幾位師兄估計都進來了，最好把他們都找到了。”
路遙感覺有些奇怪的是：“爲什麼很多時代都有天驕淪落在這裏頭。可是各大門派還是孜孜不倦的把人送進來？”
“不是每一個天驕都會在這裏面隕落。在開始萬年前到五千年前都沒有天驕隕落，直到五千年前，混沌域場纔有一個天驕隕落，但那個時候沒人在意。任何歷練都有人損失，死掉的天驕也不是天驕，這是修真界不成文的規定。
混沌域場開啓不易，它要人登天梯，天梯也很難，所以上萬年下來，有的甚至數百年都沒人如願以償登過天梯，這是莫大的榮耀，過天梯可以氣運加成天道認可，三花聚頂。很多人都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更重要的是這不但是天驕們爭氣運的機會，也是幾大門派爭氣運時機。
天驕越多，門派氣運越強盛。
崑崙和東華這兩大派屹立不倒就有這個原因。
不過從一千五百年開始，混沌域場就有些接近失控，最多的一次幾乎讓我們青雲門的天驕和精英弟子全部隕落。
也就是那一次之後我們青雲門徹底遠離頂流門派的爭奪戰，只能成爲第三大門派，這一元氣大傷，需要很多很多年才能修整回來，因爲一代精英弟子幾近斷層。
而上一次開啓混沌域場之後，是在三百年前，那個時候崑崙劍仙夙鳳登天梯開啓的，她也的的確確從混沌域場之中走出來了，那一次混沌域場消失的卻是普通的散修，各門各派精英弟子，損失的少。
只是從她那以後，登天梯就被停了一百多年…後來就算再開，也只是爲了走過場。各大門派其實有些猜測到了混沌域場可能有問題，我懷疑崑崙和東華其實已經達到了某種共識，打算開始解決混沌域場的事兒。”
楚天河說完，路遙就有個猜測：“其實你和池韻兩人，都有能力登天梯，但是都選擇了放水，是不是？”
“不錯。池師姐都不想做的事兒，我自然也不想做。封霓裳和君吾兩人等了天梯有特殊氣運加成，但是如果登上的人多，氣運分配的就少，我們二人都不想出風頭，就讓給他們。況且崑崙和東華的事兒，我青雲門本來不想參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