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雲微微一驚,停止了胡思亂想。
妻子衛松雨出門時,故意沒有鎖上大門,只是將大門虛掩上,目的只是爲防萬一。
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丈夫可以大聲向外面呼救。若將大門鎖上,就算有人聽見了丈夫的聲音,也沒法進屋來幫助他。
當然,這種辦法在城裏是行不通的。因爲城裏的人太複雜了。
要是有個壞人見某家的大門沒有關好,偷進屋來,發現家裏只有一個癱瘓在牀的活死人,可能會肆無忌憚地偷東西。
但這裏是農村,民風還是要敦厚一些,鄉里鄉親的,誰家是個什麼情況,都知根知底,所以不用擔心有什麼壞人闖進屋來。
就算別人進屋來,幫不了什麼忙,但只要他願意進屋來坐坐,願意進屋來陪丈夫聊會天話,也總比將丈夫一個人關在屋裏要好得多。
所以,每次衛松雨有事不在家時,都不會鎖上大門。
是誰進屋子了?
趙青雲本來想出聲問詢,但他感到有些不對,所以沒有出聲。
因爲外面的大門雖然好象被人推開了,卻沒有別的聲音傳進屋來。
難道是風將大門吹開了嗎?
他豎耳傾聽了一會,雖然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他總感覺外面屋裏有什麼東西。
“是誰?”
趙青雲終於問了一句,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沒有迴應。
他正忐忑不安,疑神疑鬼,忽見一隻黑貓,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臥室的門口。
看見那隻黑貓,趙青雲的心裏不禁一縮。
這隻黑貓,他經常看見,並對它很熟悉。
雖然它只是一隻無人飼養的野貓,但趙青雲每次看見它,都會找一些好喫的東西餵它。
甚至,有時這隻黑貓並沒有來他家裏,他也會在一隻盤子裏,放上一些美味的食物。就象是專門在等待它的到來一樣。
妻子衛松雨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對那隻黑貓那樣好,但也沒有管他。
她以爲丈夫只是單純地有點喜歡那隻黑貓而已。
其實衛松雨不知道,丈夫心裏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總覺得那隻黑貓可能是自己死去的小兒子趙長河變成的。
或者,那隻黑貓的身體裏,附着趙長河的靈魂。
之所以會產生這樣奇怪的感覺,是因爲這隻黑貓出現的時間,與兒子趙長河死去的時間太接近。
這隻黑貓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個村子裏的,他已回憶不起,只是依稀記得,趙長河死後沒多久,這隻來歷不明的黑貓就出現在了村子裏。
更讓他感到異樣的是,這隻黑貓好象有點喜歡來他的家裏。有幾次他從外面回來時,無意間發現黑貓不但在自己家裏趴着,而且還擡起它的圓圓的腦袋,盯着牆壁上面的相框在看。
他懷疑黑貓可能看的是照片裏的趙長河。
有一次,妻子在屋子外面打掃衛生時,他見黑貓又靜靜地趴在地上,與他一起看電視,他忍不住試探性地問了它一句很奇怪的話:“黑貓,你是趙長河變的嗎?”
雖然他也認爲自己對這隻黑貓的感情,可能只是一種臆想,但他仍對黑貓有一種很特別的感情。
每次看見黑貓,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特別,好象在看自己的兒子一樣。
現在,這隻黑貓又來了。
不過,這一次黑貓的出現,並沒有讓他生出一種莫明的疼愛和負疚之情,而是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
因爲黑貓這一次出現,神情似乎有些異樣。
黑貓進屋後,既沒有看電視,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安靜地趴在屋角睡覺,而是靜靜地蹲在門口,靜靜地注視着他!
以前黑貓從來沒有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它甚至很少看他。
就算他有點討好地一邊對它說話,一邊用手指着那隻專門爲黑貓盛放食物的盤子,示意黑貓去喫東西時,黑貓也很少看他一眼。
但現在,黑貓卻在靜靜地注視着他!
一人一貓,目不轉睛地對視了好一會後,他纔有些不安地避開了黑貓那雙有點古怪的貓眼。
“你是趙長河變的吧?”他顫聲問道。
黑貓沒有迴應,只是盯着他。
“你今天爲什麼變得有點古怪?你……你喫東西了沒有?”
黑貓終於沒有再看他。只見它輕輕一縱,跳過了門檻,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中。
黑貓離開了嗎?
他正不安地猜想,忽然黑貓又像幽靈一樣,跑了進來,嘴裏還含着一個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
不像是老鼠或者別的食物,而像是一個不能喫的東西。
那個東西很髒,有一點毛茸茸的感覺。
難道真的是什麼死動物嗎?
他正感到奇怪,那隻黑貓忽然將嘴裏含着的那個東西吐在了地上。
他這纔看清楚了那個東西——天哪,那不是一個黑板擦嗎?
它爲什麼會把這個東西帶到他的家裏來?
這個黑板擦不會是吳中雪老師以前使用過的黑板擦吧?
“混蛋,你把這個東西帶來幹什麼?快……快把黑板擦給我叼出去!”
不知是因爲想到了吳中雪,還是自己預感到了什麼,他嚇得毛骨悚然,全身瑟瑟發抖,並第一次對黑貓怒吼起來。
但黑貓好象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樣,只是默默地低着腦袋。
它的樣子好象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顯得有些可憐。
“畜生,快給我滾出去,快出去!”
他繼續色厲內荏地命令黑貓。
黑貓沒有聽令,只是擡起眼睛看他。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事實如此,他感覺黑貓的兩隻眼睛裏明顯帶有一股殺氣!
“你……你想要幹什麼?”
黑貓沒有回答。
但它用行動回答了他——
只見它突然向他飛撲過來!
他嚇得心膽俱裂,還沒驚叫出聲,喉嚨便被黑貓一口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