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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後,炮兵連長折返回來報告:“團長,咱們沒有馬,炮拉不到地方。”

    這可是一件大事,團長站起來義憤填膺:“馬呢?咱們的馬……噢,借給偵查部隊了。”

    團長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團裏面用來運輸的馬都被徵調走了,那些炮放在一個地方好幾個月沒動彈過。

    “你有馬對吧?”團長微笑而視,“把全團軍官的馬都拉出來,說什麼也得把炮給拽上去,我的也一樣。”

    徵集馬匹又費了很長時間,最後數量還不夠,一羣馬將就着,好不容易纔拉了八門炮和三車炮彈。

    這支炮隊緩緩前行,在半路上被路過的近衛軍司令看見了。

    聽完了原由,司令老淚縱橫,連連稱讚:“真了不起,指揮官願意奉獻自己的馬出來,這種精神值得學習。”

    得到了司令的肯定,這個連和打了雞血一樣,死命抽馬屁股。

    這羣馬是從來不拉貨的,沒什麼經驗,走了沒多久便沒勁了。

    馬一走不動了,人就拿鞭子抽,等到了目的地之後,這羣馬累的口吐白沫,感覺命不久矣。

    另外,有兩門炮半路上出事了,一門的輪子掉了,另一門拉扯的繩子斷了。

    就是說,只有六門炮倖存到了目的地。

    連長看着士兵部署陣地,他們想辦法把硬土砸開,把炮架戳到裏面固定。

    這些炮打不完,可依然是射出視線範圍的,要麼射擊視線範圍內的目標,要麼中間站一個旗手,通過旗語調整射擊諸元。

    普森的小分隊苦苦等在戰壕裏面,給炮兵一通罵,他們已經等了快三個小時了,午飯還沒喫,肚子嘴巴都在叫喚。

    可以說,炮兵雖然很努力,可還是被罵了個體無完膚。

    陣地後方終於是響了一聲,砰一下,然後感覺天上一陣咻咻聲。

    普森他們正納悶呢,這是啥動靜?隨即,戰壕前面炮彈落地,轟一下炸開,振聾發聵,耳朵都給震麻了。

    “剛剛是什麼?”新兵傻愣愣地問道。

    老兵想想,琢磨琢磨,語氣也有點不堅定:“應該是炮吧?”

    士兵們在戰壕裏面啞然失笑,炮火支援從來沒用過,第一次用才覺得,原來這東西這麼有安全感。

    新兵說道:“這開炮的人,炮法也不行啊,打近了。”

    “等等。”老兵往頭頂看去,“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怕炮彈砸腦袋上。”

    壕溝內的士兵齊齊擡頭看天上。

    後方的炮又響了一下,炮彈咻咻的飛過頭頂,在丘陵上準確爆炸。

    這下,士兵們放心了,尤其是新兵,臉上喜笑顏開:“這就對了,他們把炮打的準的換上來了。”

    後方炮兵陣地上,炮兵連長拿着單筒望遠鏡觀看旗語,旗手明確表示已經擊中目標。

    連長放下望遠鏡,命令全連齊射。

    連隊裏的士兵忙碌起來,卸炮彈、裝填、開火、退彈殼、重新裝填。

    整個陣地如同仙境,到處一片濃煙和熱浪。

    六門大炮傾瀉火力,對着丘陵區域一片咆哮,不計其數的炮彈飛出去炸開花,一秒鐘後再有聲音傳播回來。

    幾匹高頭大馬跑到了炮兵陣地上面,四五個步兵團的軍官站在炮後面看,一副觀摩的樣子來參觀盛大的表演。

    炮兵連長揚眉吐氣了一把,和幾個步兵團的軍官談笑風生,軍官們對炮也是來了好奇心,爭相去問不明白的問題。

    炮兵連長一一爲他們解答。

    幾個步兵團的感覺到了新鮮,都想着往前邊擠擠,好和炮兵連長說上話,已經有人上去遞煙了。

    炮彈邊運邊打出去,三車炮彈足夠這六門大炮轟一陣子的了。

    前方戰壕裏的士兵就比較悲慘了,他們距離炮彈的落點太近,爆炸聲音已經把某些士兵的耳朵震出血來了。

    普森看看上衣口袋裏的表,大聲講話以便讓其他人聽見:“炸了快十分鐘了!讓他們停下吧!”

    副隊長聽後看向老兵,老兵順勢躲開視線暴露出他的小弟新兵,新兵搖頭,表示自己不去。

    普森指着新兵,又把手指挪到後方。

    隊長親自下令了,新兵只能再次跪在地上,往戰壕外側的出口爬着。

    新兵爬開了。

    普森給老兵下命令:“看看外面炸什麼樣了?”

    老兵壓力很大,身子後面的小弟也沒了,還不敢不聽。

    他慢慢往外探視,頭小心的露出來一半,安全。

    膽子逐漸大起來,整個頭露到外面,還沒看清楚情況,一發炮彈爆炸造成的氣浪給他吹倒在戰壕裏面。

    嚇得他捂着頭大喊:“他還在外面!”

    幾個士兵指着他笑話。

    普森嘆口氣,慢慢站起身子,這次有了防備,人沒被氣浪吹倒。

    外面的景象盡收眼底,普森徹底放心了。

    那片丘陵地帶已經被炸的千瘡百孔,不可能有人生還,即使有,也早就跑光了。

    自家隊長沒事,其他士兵也隨着起來看,好多人的帽子被吹飛也不在乎,所有人看着炮彈的轟炸歡呼。

    副隊長大聲抒發情緒:“再來啊混蛋!挨炸了吧!”

    那口大鍋邊上的炊事員還躺着,原封未動,普森讓幾個士兵過去把遺體拖回來。

    這幾個士兵不光把遺體拖回來了,順便把鍋也給弄到了戰壕邊上。

    這羣人喫着鍋裏飄落了灰塵的涼菜,看着前方轟炸的盛大場面,哀悼已經死去的炊事員。

    炮彈一炸一個坑,塵土飛的到處都是,地形完全改變,綠油油還生長着植被的地面變的面目全非,一片荒涼。

    炮兵陣地上,炮兵連長享受着至高無上的待遇。

    這時,有個基層士兵慌里慌張地跑過來,這個士兵已經滿身都是泥土了,他來到某個步兵軍官的面前喘粗氣,等氣喘勻實了才敬禮說道:“長官,請停止炮擊。”

    步兵軍官默默無言,看向炮兵連長。

    不光是他,所有的步兵軍官都在看炮兵連長。

    炮兵連長非常受用,但他還沒有來得及下命令,又跑來了幾匹馬。

    爲首的是這道防線的指揮官,近衛軍第一步兵團的團長,精瘦精瘦的,好像風一吹就會摔倒。

    全部人員向這位團長敬禮。

    步兵團長也不多囉嗦,對在場幾個人尤其是炮兵連長說:“停止炮擊,收拾一下,來我的團部開會。”

    來時匆匆,去時匆匆,說完一句話轉身上馬。

    幾匹馬匆忙離開陣地。

    炮兵連長下令停止炮擊,跟着步兵團的軍官去開會。

    新兵站在原地,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完成任務了,想通了後,匆忙返回了前線。

    會議內容是一場戰術商討,炮兵團長也去了,大家合計出了一種新的戰術,打算用炮來開路,步兵進入丘陵羣發動攻擊。

    這個時代,第一次步炮協同有了雛形。

    但是由於炮彈運輸方面的問題,會議決定在第二天黎明發動總攻擊。

    也就是這個推遲,錯失了最佳進攻時間,造成了嚴重失誤。

    當天夜裏,有一個男人趁着夜色,悄無聲息地摸進了丘陵羣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