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高貴 >莫名其妙的話
    普森在這一戰被許多的士兵刻在了腦子裏,那個左側肩膀受傷的軍官,用一隻手舉着步槍,射擊敵方的機槍手。

    軍隊中有畫家,根據士兵的描述,畫出了這幅畫。

    而普森本人也被難住了,他無法用一隻手來操縱機槍,還是副隊長在第一時間掌握了機槍的原理,調轉槍口去射殺地方逃竄的軍人。

    第二次攻防戰,太輝一方沒能如預期攻陷陣地,他們被迫退回。

    副隊長操縱着手推車一樣的機槍,控制着胡亂飄飛的子彈。

    太輝軍隊從沒想過,看上去弱小的對手,居然在近身搏鬥中擁有如此巨大的勇氣,攻擊宣告失敗。

    擊退了這一波攻擊,普森和小分隊推着機槍回到了陣地上,倖存下來的戰友已經不足千人,光損失已經過半。

    好在氣勢打出來了,他們對着千米外的太輝陣營喊話,喊的還是太輝王萬歲。

    衆所周知,在王都那場歡迎儀式上,民衆高呼太輝王萬歲後的十幾分鍾,太輝王與世長辭,沒能成功響應民衆們的呼聲。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太輝軍隊,接下來的很長時間,兩邊再沒發生過沖突,只隔着千米的距離對罵,而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對手肯定在制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在這一次的攻擊中,受到最大損傷的是北部防線,戰鬥減員異常嚴重,有一個連被打的還剩下二十多人。

    大表弟帶着炮兵們回到了防線上,他們沒有辜負衆望,被當做英雄對待,只是現在沒有炮可供使用了,炮兵們名存實亡。

    饒是如此,大表弟恍惚中感覺到了自己的成長,他從未被如此擁戴過。

    副隊長拍着大表弟的肩膀說:“幹得漂亮。”

    他又和那吾簡單的握了握手,與大表弟不同,他對那吾說的是:“爲了國王而戰。”

    “爲了國王而戰?”

    那吾眼含熱淚,把這句話深深記在了心裏,爲了國王而戰,無疑是最合適的口號,在之後的戰鬥中,這種口號得到了推廣,大家在衝鋒時都會用這句話爲自己打氣。

    太輝軍士氣沒有受挫,尤其是對手諷刺性的太輝王萬歲,更是成了過不去的坎,算上進攻時的犧牲,兩個國家的仇恨比以往更甚。

    雙方的指揮官做着同一件事,向自己的國家求援,畢竟在異國他鄉,兵力有限,沒有哪個指揮官敢用爲數不多的士兵冒險,如果說部隊打沒了,指揮官是要連帶負責的。

    在沒有必勝的把握下,雙方默契的選擇了停火休整。

    五天後,拍賣會現場。

    那枝已經瞭解了拍賣的規律,不少人是爲了某一件特定的東西來的,這就導致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場景,每一件拍賣品,最多競價的也就五個人,最少的時候是兩個或者無人競價,拍賣品流拍。

    嗚朋和左藍對視相望,他手指敲打桌上的皮箱,眼睛冒火。

    “姓左的,你是越來越放肆了,你這麼喜歡人家,乾脆結婚行不行?”

    “這不太好吧,她有婚約了。”

    “少來這套。”嗚朋把皮箱往前一推,“我算了解你這個僞君子了,你最好告訴我實話,爲什麼咱們的錢就剩一半了,我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左藍哼唧了半天無話可說,他心裏有愧,花錢確實有些多了。

    他從容的解釋:“我覺得吧,那艘船一準是沒人競拍的,花不了幾個錢,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拿來泡妞了是吧!”

    嗚朋狠狠拍着桌子,他挺起自己的五短身材,指着左藍的鼻子大罵:“你真的過分了,最近一段時間你沒幹什麼正事吧?大樂那裏打起來了你也不知道吧?這位貴族小姐的未婚夫,現在就在戰場上,你出來挖人家牆角,是不是過分了?別嫌我說話難聽,你現在就這個熊樣。”

    左藍如同犯錯的孩子,低着頭默不作聲,忍受着嗚朋的槍林彈雨。

    嗚朋趁着這個機會,把自己的心聲一吐爲快:“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樣子了?紙醉金迷,左藍,紙醉金迷。你和那些貴族女士們把關係弄的那叫一個好,我看你已經把自己的理想忘的一乾二淨了。”

    這已經不是嗚朋第一次發脾氣了,卻是最近幾天火氣最旺的一次,原本用來買船的錢,已經不知道都花到什麼地方去了。

    左藍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不敢反駁嗚朋,對他而言,嗚朋屬於技術人員,這種人纔可遇不可求的。

    況且,自己確實不對,人家願說兩句就說兩句吧。

    這時,那枝推門而入,快快樂樂用新買的相機給二人咔嚓了一下,強烈的亮光刺痛了嗚朋的眼睛和心臟。

    這臺相機是昨天下午買的,是在一個太輝國人手中弄來的二手貨,即使是個二手玩意,那枝拍起照片來也是樂此不疲。

    她在船艙和甲板上都留下了閃光,只不過這邊也有自己的規矩,任何與這艘船的名字和航線以及人員有關的東西,是絕對不允許拍攝的。

    看着滿心歡喜的貴族小姐,嗚朋鼻子抽了抽,摔門離開。

    摔門的聲音很大,原本想炫耀一下拍攝技術的那枝被嚇到了,她把沉重的相機掛在脖子上,疑惑的問左藍:“被發現了?”

    左藍點點頭,煩躁的扣上了皮箱。

    那枝摘下相機,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着水還停不下嘴巴:“等會兒我要去下船頭,那裏風景可棒了,等拍下來了,效果絕對好。就是船員們太認真了,這裏不讓拍,那裏也不讓拍。我可是第一次見這麼神奇的東西,可要好好玩玩。”

    左藍淡淡的微笑,他看着那枝的側臉,一股罪惡感涌上了心頭,嗚朋幾句話點醒了他,這位貴族小姐的未婚夫正在戰場上,然而自己卻在用這種齷齪的行爲討女士的歡心。

    那枝放下水杯,充滿了歡愉的面容對上了左藍的密佈的陰鬱,她問:“你這是怎麼了?吵架了?”

    “沒吵架。”左藍擺擺手。

    那枝狐疑的看着左藍,慢慢走過去,雙手搭在左藍的手上,表情親暱無比。

    這段時間,兩個人雖然沒有過更加親密的舉動,可喫住全是在一塊的,感情也在升溫。

    左藍像是被雷擊了一樣,雙手慌亂的抽回。

    他低着頭說:“那枝,我們是不是應該冷靜一下?”

    那枝被怪異的舉動擾亂了心智,她明顯察覺到了異樣,向後退了一步。

    “冷靜什麼?”

    “也許,我是說也許,咱們並不合適。”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那枝繼續後退,手指在相機上搬弄。

    左藍低着頭,他用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的聲音說道:“咱們都是成年人,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感覺咱們不太合適。”

    這句話說完後,左藍完全被罪惡感埋沒了,他根本不敢擡頭,也不敢想象那枝此時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枝好像對這種話沒興趣,她拉起左藍的手,尤爲鄭重的說:“什麼成年人不成年人的,聽不懂,我要換件衣服,你出去迴避一下。”

    “好。”

    左藍木訥的出了宿舍,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鬼使神差的去了嗚朋的宿舍。

    在宿舍中,那枝摘下相機放在一旁,她頭靠在桌子上,眼睛無神的看着地面,直到雙眼被一片朦朧所掩蓋。

    實話實說,她真的什麼也沒做,她甚至不知道,這個男人爲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後來,左藍再來到這間宿舍中,那枝已經不在了,他找遍了整艘船,也沒能找到那枝的身影。

    恍惚中,他意識到,那枝在這裏,根本沒有可以換洗的衣物。

    她走了,離開了這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