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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近衛軍,有兩萬人想要衝上去親吻國王的手指,那種呼聲震天,就像水塘裏等待投喂的魚一樣,努力張大魚嘴,魚鰭亂撲棱。

    人都陷入了瘋狂。

    國王雙手對着人羣下壓,從中部開始,安靜擴散,一直到全軍靜默。

    然後,國王開始講話。

    臺郃的步槍排,因爲距離原因,是聽不見國王在講什麼話的,如此境遇的士兵大有人在,雖說如此,不少人卻打心裏能夠領會那種精神。

    這種精神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陛下慈愛的光輝,引導我們走向勝利。

    向篤的耳鳴持續了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一過,全軍上上下下開始鼓掌,他也跟着鼓掌,然後,國王就這麼走了。

    國王走後,聽見演講內容的士兵哭了,紛紛勉勵,加油鼓勁。

    臺郃這個排壓根不清楚怎麼回事,在原地等待了一段不長的時間,再然後,他們跟隨大部隊離開營地。

    新兵們莫名其妙的踏上了征程。

    近衛軍先頭部隊行進至城門處,和一支送葬隊伍擺成了一個T形,送葬隊伍的中部遭到了近衛軍先頭部隊的側翼攻擊,兩方人馬卡在了城門口。

    送葬隊伍很長,由使者、使女還有信徒組成,給近衛軍截停了半個小時。

    教堂頂部的大鐘撞響了一次又一次,那些通體白色的鴿子,繞着圈在天上盤旋。

    向篤揹着行囊和武器,枯燥乏味的等待着,當送葬隊伍徹底離開,部隊重新上路,他才得知,教堂最爲德高望重的人離世了。

    然後他就想,如果可亦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定很傷心吧。

    當他想這個事想的入迷,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跟着大部隊走了數裏的路。

    出征前信心十足,在出徵的路上,人人苦澀迷茫。

    他們在沃野上行進,在密林中休息,在白天匆忙行軍,又在夜裏昏昏入睡。

    每天,每個人都是大汗淋漓的,人和馬都在與日俱增的散發出越來越難聞的氣味。

    馬偶爾停下來重新釘馬掌,人的軍靴廢棄後就難以得到即使更換。

    人的耳朵裏起初還會有其他人的交談,嘴巴里也會有文字吐出,越往後,金屬碰撞的聲音和軍官的命令佔據上風,沒人再願意多說話,行軍成了人人想要逃避的枯燥。

    寬敞的路面上,可以五到十人一排,在小路上,也就雙人成列。

    軍官騎着的馬在隊伍的前後奔走,出於交戰區的老百姓們,拖家帶口與部隊相反行走。

    偶爾還能看見貴族,貴族的標誌是擁有馬車,車上滿滿的全是家當,整個家除了房子都在馬車上面了。

    向篤總是不理解,軍官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麼在吸引他們。

    在他的眼中,看見最多的,是一個軍官指揮着幾個士兵,把路邊損壞的貴族馬車修復起來。

    每當馬車可以上路了,貴族家的僕人會抓緊時間裝車,年輕女士則會對軍官表示感謝。

    有一隻大鳥總會在部隊的上方飛過,也會盤旋,向篤經常看到這隻鳥,排裏的其他人給這隻鳥取了個名字,叫瘟神。

    其實除了鳥,還有一條狗,那條狗一般人看不到,只有處在最後的士兵們能看到,因爲那條狗在王都開始就一直跟着。

    距離預定地點還有三天路程,太陽慢悠悠的留下一點紅色,在士兵們的期盼中,太陽終於落山了,全軍休整。

    士兵們行軍途中的生活條件比不上營地,道路兩邊就是居所,士兵們把背囊丟在路邊,人用上半身靠着背囊休息。

    向篤注意到了一種人,他們行走的距離到達一定程度後,腳腕和小腿會摩擦得疼痛,像是機械結構缺失了油那樣。

    好在他自己沒有這種問題。

    藝術家和矮個子配合默契,一個爬到樹上摘野果子,一個在樹下等着,用軍裝穩穩接住丟下來的果子。

    分給排裏的士兵們,每一口都是甜中帶着澀,照樣喫的開心。

    炊煙裊裊升起,趁着晚飯前,士兵們快速放鬆緊繃的腿部肌肉。

    藝術家摘了足夠的果子,幾下跳回了地面,他有些留念上一次的駐紮地點,正巧在一座城市附近,能抽出幾個人採購,雖說物價比王都還要高,可當兵的最不怕花錢。

    百事通給兄弟們分酒水和煙,雖說有規定禁止飲酒,也沒人聽。

    分發完了,他照例說了一句:“有傷的病的腿腳不利索的,醫療組就在後面啊。”

    人都累了一天了,一躺下不想動彈,值得注意的,他們的排長有了寫日記的習慣,排裏的新兵們總會留意到,這位排長拿出一個筆記本奮筆疾書。

    每次行軍途中,大家盼着日落休息,每到夜晚的溼冷,大家又期盼太陽能夠早早升起。

    好消息是隻剩下三天了,到了目的地,就能安營紮寨。

    但理想總是豐滿,現實往往和理想差之甚遠。

    他們終於到了預定地點,太陽還在半空,一片晴朗。

    以爲的駐紮是到了,只是沒有支帳篷。

    他們看見了幾輛馬車,車上是鋤頭和鏟子。

    “訓練場上,有我們挖過的坑,那些坑後來埋起來了。”臺郃舉着一把鐵鍬站在新兵們面前,“不過好消息來了,我們今天可以彌補這個遺憾,在這裏,我們重新把坑挖起來。戰士們,行動起來,挖呀。”

    幾個運送工具的士兵把馬車上的挖掘工具隨意的丟在地上,然後趕着車到了一邊。

    臺郃用鐵鍬在鬆軟的泥土上畫痕跡。

    “從這裏開始,然後一直走走走走走,到這裏,再這樣折過來,再走走走,再折過來……”

    戰壕這種簡單的工事,新兵們已經挖過幾個星期了,每次挖掘,人的胳膊都要承受相當大的負荷,是個苦差事。

    臺郃畫完了線,把鐵鍬丟在地上。

    “拿起你們趁手的工具,讓我們天黑之前搞定,注意,要四米深度。”

    說完話,他徑直走開。

    新兵們哀怨,隨地撿起了工具,展開了挖掘工作。

    從最上層開始,由剷土變爲刨,戰壕的形狀在展現。

    每個人都在埋頭苦幹,偶爾偷懶的會被當場揪出來批判。

    餘漣膝蓋很不舒服,由於從沒在野外留宿過,接連幾天露宿荒野,使得他的關節變得遲緩,膝關節是最爲突出的一個地方,活動劇烈時可以聽到骨頭的響聲。

    “餘先生,您還是休息一下吧。”大壯一下一下刨着土,“您臉上都是汗,都粘上泥了。”

    “沒關係,我可以堅持。”

    “您這又是何必呢。”

    餘漣不聽勸說,賣力的挖掘,他測算過,這邊距離海岸尚有一段距離,一時還想不清楚,爲什麼要在此處佈置防禦。

    同樣的,近衛軍指揮部內,近衛軍司令也在給軍官們講解部署。

    他用一根細木枝指着地圖。

    “這是海岸,這個半圓形是我們佈置的葫蘆口,看到距離海岸最遠處的這個點了嗎?這裏就是我們的防線。

    根據總指揮部的決議,岸防炮會盡量多的轟擊敵方的艦船,如果海岸被突破,敵人一定會向西進攻。

    而我們的任務,是阻止他們西進,爲兩翼部隊的合圍爭取時間。只要我們成功拖住了他們的進攻,南北兩側的我方友軍,就能徹底包圍他們,然後,達到係數殲滅的目標。

    指揮部還有一條命令,需要傳達給各個單位,一定要嚴密監視四周,防止敵方偵查部隊滲透。

    據可靠情報,敵方偵查部隊有快速傳遞情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