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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劊子手終將倒地,終結了酷刑的男人端着槍口吹煙的步槍,他一步一步的走在溼潤的地面上,急促的呼吸。

    餘漣看着面前垂垂倒下的士兵攤開了胸膛和他的雙手,此時的他仰面朝天。

    世間的一切都已經換了顏色。

    向篤去搜尋地下牢房的每一個角落,他檢查到最後鬆開了不停發抖的雙手。

    好多人在親手射殺目標前是不怎麼想問題的,當這個人完成了首殺,心跳會極速跳動,扣動扳機的手也會不受控制的顫抖。

    目前的向篤剛好處於這個階段,他像拎着一根木棍一樣拎着手裏的槍,直到他鎖定了要他追尋的女人。

    他帶着最後的僥倖心理隔着鐵欄杆翻過了可亦,只有滿臉的瘡痍和已經穿透的腦殼。

    這應該不是她,但所有的證據表明這個就是她。

    除了她還能是誰?

    向篤抄起槍托砸鐵門上的鎖頭,一連數次的擊發沒有給鎖頭帶來一點痕跡。

    “向篤。”

    餘漣保持着他仰面朝天的模樣呼喚。

    而向篤全然不聽,不顧一切的再一次砸下,除了金屬牢籠的叫嚷毫無作用。

    “向篤!”

    “幹什麼?”

    “這裏還有一個活人看不見啊?別砸了,先把我弄出去。”

    向篤執拗的不聞,這次他終於破開了鎖頭的禁錮,接着他放下槍打開鐵門,顫抖的想要走入。

    可他一隻腳都沒邁進去,他害怕了,害怕更近得去看這一切現實。

    地表的戰鬥正在繼續,左藍等三個人與敵人展開了對射,幾分鐘的時間無人傷亡,只有子彈不停消耗。

    三人的配合射擊加上手中武器的火力,使得敵人無法接近,交戰中的人用牆體和黑夜當做掩護。

    身上的子彈於持續射擊中將要耗盡,他們必須節省彈藥,如果子彈打光了,只有撤退一條路可以選。

    任務鐵定是失敗了,這麼長時間不見向篤這個人,估計已經摺到下面了。

    臺郃一嘴的髒話,每射擊完畢一次都要鬼叫。

    如果沒有一片漆黑的環境,就這三個人早就被拿下了。

    對面的太輝人嘗試過往前突進,都被懸崖上的射手一槍一個帶走。

    只是太輝的軍官也不是呆子,對射中另派了一隊士兵繞過建築到達後方。

    主建築的幾位日子同樣不好過,好在地形對他們有利,抵禦一時半會的不是問題。

    地下室裏,向篤跪坐,可亦恬靜的躺在他的腿上,他就慢慢的爲這個姑娘打理頭髮。

    他還會挽起姑娘冰涼的手貼住自己的臉。

    “她最近有說過什麼嗎?”他問道,“比如親人或者別的什麼?有好好祈禱嗎?提到過我的名字嗎?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這裏有人欺負她?”

    餘漣看此情此景已經明白了,他靠在鐵欄杆上說:“這就是你一直提的那個姑娘吧?看來你沒有撒謊,她果真比雕塑還要完美。更難能可貴的,她有一顆金子般的心靈,直到最後都爲他人着想。我承蒙她的恩澤得以存活,也許是她向她的神祈禱,用自己的生命換了我的生命。”

    “有一分鐘?沒有吧?假如我提前一分鐘進來,她還能活下來的吧?”

    “也許命運使然。”

    向篤心口一股火氣,這股火氣衝到了他的頭頂,隨後他居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之後他看了看自己精心打理過的秀髮,總感覺還不夠完美,於是他認認真真的一根一根的去找,找這裏面的異類。

    他苦苦追尋卻也尋不得,尋不得那一縷頭髮到底在哪裏,他開口問道:“你聽說過時光機器嗎?”

    “什麼?”

    這句話明顯超出了餘漣的知識面。

    “時光機器,一種能夠讓人回到過去的神奇發明,如果我能回去,這就是我餘生的所有了。我會用我的全部投入進去,然後回到過去救她回來。不光是她,還有一個爲了和我的承諾凍死在嚴冬的小女孩,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會試着阻止戰爭。”

    “是無稽之談嗎?”

    “萬一真的有呢?你說對吧?我們這邊的知識有限,也許我該到太輝一趟,只是那邊不一定能容納我。”

    向篤說完後低下頭,他儘量讓可亦躺得舒服些。

    “我以前挺怕你父親的,你還不認識他吧?一個混賬東西,我有好幾次都想過給他兩拳。好好睡一覺,這次我帶你回家,然後替你教育你的父親。”

    話罷,向篤抓起步槍站起來,從這個牢房走到另一個牢房,槍托對準了鎖頭。

    “餘老大小心了,我現在救你出來。”

    “你早應該這麼幹了,出去後排長會罵死你的。”

    有了經驗,向篤僅用了兩次力便砸開了鎖頭。

    餘漣從他靠着的鐵欄杆上站起,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怒火。

    這座地下室的入口剛好在交火區的中央位置,向篤把頭伸出入口,子彈在上面胡亂的飛。

    “他還活着!”

    臺郃大喊一聲,隨着手指快速扣動扳機,精準的壓制了三個敵人。

    左藍隨手拔出了信號槍,赤紅的火球飛出,強光令對面的太輝人手足無措,他吼道:“壓制壓制!”

    太輝人的射擊被落在附近的紅光停滯,向篤抓住機會到達地面,一隻手拉出了後面的餘漣。

    隨後二人快速奔跑,在紅光熄滅前到了小隊的位置。

    臺郃邊射擊邊問:“只有你一個嗎?”

    “是的,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聽到回答,臺郃瞬間沉默了,他們只救出了最需要救的那個人。

    正在臺郃沉默之際,小隊所在牆體的另一面跳出了一個人。

    這人瞄準了餘漣的方向。

    臺郃心頭一緊,他沒有多想,跳起來推開餘漣,槍聲過後,他的胸口沒去了一枚彈頭。

    胸部中彈時只有劇痛,整個身體似乎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槍口的位置抵禦彈頭,這也使他失去了站立的力氣。

    他被動力推倒,步槍脫手飛出。

    大壯扭過身子連續兩發子彈擊中了開槍的敵人,之後繼續去壓制牆體準備突襲而來的剩餘敵方士兵。

    小隊同時被兩個方向包夾,情況很不妙。

    餘漣附身跪在臺郃身邊,他看着昔日的排長嘴角溢出大量的血液,人已經無法呼吸,肺部中彈令臺郃止不住去抽動。

    饒是如此,臺郃還是用他微弱的生命強撐,無力的手找到脫離的步槍,之後推到了餘漣的胸口。

    嘴角微微張開閉上,張開再閉上。

    可能說的是活下去,也可能說的是去戰鬥。

    總之,這就是臺郃最後的遺言。

    餘漣沒時間去悲傷,他抓起槍加入到戰鬥中。

    在這個排建立之初,臺排長給他們分成了三人一組,如今只有兩組人員是完整的,一組在這邊,另一組在主建築的頂樓。

    可這個建立了小組的男人早一步撒手人寰。

    餘漣暴怒的射擊,剩下的這四個人控制着兩個方向,也只是勉強支撐。

    不管任何一邊強行衝鋒,等待他們的只能是被殲滅。

    也許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裏,只是沒人想這種事,他們全沉浸在憤怒中,用子彈招呼他們的敵人。

    主建築內,每當子彈出膛,樓道都有更大的迴響。

    樓梯口涌入大批敵人,即使佔據地形優勢也捉襟見肘。

    莫艦長跑回辦公室,方纔島嶼總指揮的聲音是通過樓頂的擴音器發出來的。

    這給了他一種可能,也許有線纜連通到樓頂,他們可以把線纜當做繩索使用。

    樓道里的四個人艱難的防禦,莫艦長几步跑到了窗戶口,探出頭尋找。

    距離不遠的地方果真有兩根線纜,線纜從上往下貼緊外牆。

    只可惜哪怕在最近的窗戶口也有兩米的距離,人的胳膊無法越過這段近在咫尺的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