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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船煙囪落在海面前首先會跌在甲板之上,碩大的體積和重量加持,船身橫向側擺。

    這也導致艦船各處的人隨之一同翻滾。

    船員們都在尋找平衡,數不清的海水灌向了甲板並四處流淌。

    發現莫艦長從沒有派人操縱火炮,左藍認爲一味的逃跑不是長遠之計,必須盡一切可能阻止後方追擊的敵艦。

    不運用火炮防禦是不可能的了。

    儘管莫艦長一連串的命令已經爲幸運公主號爭取到了撤離的時間,但一艘受損的船被追上是遲早會到來的事情。

    此時的左藍一路小跑離開了下層艙室,恰好聽見有人喊了一句:“這個大個子還有氣!來人幫一把,我弄不動他。”

    他聞聲停下,後在大壯身邊俯下身子,同那個船員一起把大傢伙往下搬運。

    此時後方又是一發炮彈襲來,好在角度不怎麼好,於船尾一側跳開。

    下方人員忙的不可開交,一批一批甦醒的船員迅速加入了爭奪,他們在各個艙室中奔走,將那些被瓦斯氣體窒息掉的人拖出來。

    奈何艙室通風不怎麼良好,許多人在氣體中暴露了過於長的時間,還能保住的人並不多。

    而可視範圍之內,後方的敵艦已然踏上征程,開足馬力追趕而來。

    跑進駕駛室,左藍厲聲質問莫艦長:“爲什麼不派人操炮?”

    反觀莫艦長表情不自然,仍然注視着前方的海面。

    “別裝聾子,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一船人的性命攸關。”

    “放心,這艘船裝甲絕對結實,動力也是頂級的,我們不會被追上的。”

    “你自己出去看看!越來越近了!別管什麼家國情懷了,保命吧大哥。”

    “我拒絕!”莫艦長奪過船員掌握着的舵輪,“我不可能對自己的同胞開火。”

    “扯!剛纔是哪個混賬東西對自己的同胞拳腳相向的?”

    莫艦長一時語塞,面部因爲無法反駁而漲紅,他死死握着舵輪,而後說道:“那不一樣,我保證會送你們安全回去行不行?”

    “那好!我現在就要到後面的炮位上,只要情況不對,我會立刻開火。”

    怒氣衝衝的離開駕駛室,左藍也不能逼莫艦長太緊,他還需要這名經驗豐富的艦長駕駛難以操控的船隻。

    可兩個人的對面是被一片人聽到的,先前聽命的船員們此時都有了不滿的情緒存在。

    一旁躺着的讓白看了看這羣隨時會失控的船員,而後說道:“難道你們都忘了?在船上一切聽命於船長的指令,任何人不能違背,這是鐵律!”

    有讓白壓制,不忿的船員們還是老實了不少。

    幸運公主號的船員們長時間的勞作下筋疲力竭,好在船艙內的工作進展飛速,得以調撥人員去往其他地方協助,比如正在奮力排水的船首。

    幾個有操控火炮經驗的船員來到了後方的炮位上。

    “人數有沒有統計?”左藍問道,“還有多少能動彈的?”

    “大概四十左右吧,沒辦法詳細計數。”

    “傷員呢?”

    “有二十號,咱們船隻剩下這些人了。”

    “讓尾炮處於隨時可擊發狀態,等我命令。”

    交代完畢,左藍便抄起望遠鏡再看。

    後方那艘船在此期間連續射擊五次,這五次沒有哪怕一次是命中成功的,正因爲射擊的困難,敵船射擊的頻率降低了,可從未停止嘗試。

    緊張的瞭望中,一名船員突然開口:“老大,我們這一趟來的到底值得嗎?爲了救一個犧牲了這麼多人,這些可都是咱們谷底的老兄弟啊。就算咱們是民巴,咱們大夥不值錢,那些正規軍也一樣沒了好些的。”

    “說什麼傻話?誰告訴說大家夥兒的命不值錢的?”

    “那豈不是更加不值得了?老大,我們一直以來的目的不正是爲了解放受難的兄弟們嗎?咱們爲什麼要摻和到這種事情上面來?”

    “這一次的旅程是絕對值得的。”

    左藍話罷陷入沉思,正如對話的民巴所言,他們這一趟的登島付出了太過高昂的代價,折損了大半船員只救出了餘漣一個。

    可他還是需要拉攏餘漣到南方去纔行,哪怕付出再過高昂的代價。

    但這種事真的能成功嗎?餘漣會拋棄皇帝?想想都沒可能。

    而正因爲沒可能,左藍便怒火中燒,他承認這一次是他帶兄弟們跳進了火坑。

    他不斷沉思,越想越氣惱,直到後方敵船的一聲炮擊才徹底終結了這種思考。

    敵船的炮彈在幸運公主號尾炮的頂部掠去了一列鋼鐵,堅硬的結構上多出了一米寬度的傷痕,但凡射擊角度再刁鑽那麼一丟丟,幸運公主號的尾炮一準報銷掉了。

    這枚炮彈和思考帶來的憤怒促使左藍暴喝:“一發!射擊!”

    他們如今正對着敵船的船首,目標小不說,船身還在時不時搖晃,所以這包含憤怒的一炮打歪了,偏離得有些離譜。

    “調整方位!再來!”

    尾炮有兩門炮管,一發不中的情況下還能做出第二次的快速校正。

    很可惜,這一次仍舊把炮彈扎進了海水裏。

    “穩住!重新裝載!”

    雙方接下來互相對射了二十餘發,絕大多數的炮彈是入水的命運,期間幸運公主號船尾中了兩發卻只給敵艦造成了一次無關痛癢的傷害。

    儘管命中率感人,也迫使敵船減緩了追擊的速度,好像太輝的軍艦也不是特別急於炸沉幸運公主號。

    長時間的追逐,天漸漸昏暗,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西邊落下,陸地的輪廓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中。

    這一切要歸功於莫艦長高超的駕駛技術,他憑藉對水紋的熟悉強行穿越了一片礁石區。

    左藍離開了尾炮,他看着損傷即將到達極限的船和勞累過度的船員唏噓不已。

    好在前方已經見到了希望。

    他來到了駕駛室走到了讓白身邊,後者安靜的睡着了。

    正當他準備同莫艦長交流,這艘船的側面遭到了重創。

    駕駛室的船員們立刻緊張起來。

    “怎麼回事?我們不是擺脫他們了嗎?”

    “右舷!右舷!”

    “什麼?”

    “右舷!敵艦!兩艘!”

    衆人詫異的往右邊看,他們卻很難發現有船隻的影子。

    能見度已經到了極差的地步,人很難用眼睛發現茫茫水面上渺小的船隻。

    莫艦長大聲詢問:“確切方位!”

    “073到082!距離無法斷定!艦長,我們在他們的射程之內。”

    “他們怎麼看見我們的?”

    “是船尾的火,我們沒能快速撲滅。”

    隨便說了兩句難聽的話,莫艦長讓旁邊的船員掌舵,他急忙搜尋目標。

    左藍則跑到外部,他發現側舷受損嚴重,已經多了一條大裂口,天知道這艘船會不會因此斷成兩截。

    觀察數秒,莫艦長找到了所謂的敵艦,那兩艘敵艦的背景是漆黑的雲層,這也是被忽視掉的重要原因。

    望着前方大陸的輪廓,莫艦長計算逃生的可能性,如果這艘船還能堅持的話說不定能行。

    但偏偏天公不作美,被擊中的右舷傳出了一陣金屬撕裂的聲音,那聲音結結實實的扎進衆人的心口。

    “左藍!他們發來了電文!”

    嗚朋慌亂的跑出了收發室。

    “什麼內容?”

    “他們命令我們停船,否則便要擊沉我們。”

    每一名船員的心都在刺痛,左藍握緊了拳頭,但他不能崩潰,兄弟們還都指望着他。

    所有的人裏面,唯有莫艦長凝望着幸運公主號爆破的身軀黯然神傷,這裏面每一條傷口都像長在他的身上一樣鑽心的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