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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貝基第一次穿上軍裝,正在谷地轉折的特殊時期,賦予了特殊使命的少女品味着鏡子裏的可人,笑紋隨着心頭盪漾在臉上。

    沒拿到軍裝以前,她也會幻想英姿颯爽是什麼一個滋味,看看鏡子裏面的那個人,果真不同凡響。綠色的軍服套上,如果沒有武裝帶之類的附加活脫脫像倒着放在地上的陀螺。

    抓起頂上帶尖的帽子扣在頭上,一切佩戴整齊,少女輕呼出一口氣:“貝基,很好。”

    作爲祕書沒有配槍,左藍也不會給她配上。待少女邁着穩健的步伐走出化妝間,有模有樣的敬禮。

    “報告將軍,您的祕書就爲,請指示。”

    “新兵,稍息。”

    四周的警衛小夥子們交頭接耳點評,左藍對貝基上下掃視,確實有那麼點味道了。

    少女原地轉着圈,散發着她的獨特魅力。

    忽然,將軍發令:“立正!”

    身邊的警衛們全體條件反射,不管他們上一秒處在什麼狀態,這一秒都會筆直站定。作爲才入伍的新兵,貝基遠比其他人反應慢,她在左藍的注視下站好,隨後傻呵呵的笑。

    “別嬉皮笑臉。”

    “是。”

    “新兵,現在你跟着我說。我向祖國宣誓!”

    “我向祖國宣誓!”

    似是意識到了肩頭的使命,少女不苟言笑,莊嚴地重複着。

    “我將忠於人民!忠於國家!忠於自己的職責!忠於自己的使命……”

    肅穆的宣誓詞在左藍口中一句一句講出來,谷地的這間房屋充滿了沉重卻堅毅的氣息。直到貝基發誓會爲了這個國家流盡最後一滴血,儀式纔算結束。

    “全體都有!解散!”

    這裏重新回到了儀式前的樣子,警衛們在貝基身邊轉悠,貝基老感覺軍裝大了些,腳上的靴子重重的,走起路來不是特別舒服。困擾的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她馬上笑了,自己是一名光榮的軍人。

    自到谷地遊玩已經半個月了,左藍必須回去,回那個西南邊陲建造永備工事。

    一切準備妥當,貝基也願意到沒去過的地方看一看,如果不是這個機會,她幾乎不可能去偏遠地區。

    要出發了,電報員打報告匆匆走入,把扯下來的電文交給了祕書。

    新來的祕書緊緊捏着電文,紙張上殘留着油墨的味道,她深呼吸,眼睛放在內容上。她的將軍上級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安安靜靜的等待。

    “將軍,是總會議來電。”

    “念。”

    “左藍將軍,常務會議按規程召開,請您暫時移交工作,着實到達。總會議辦公室。”

    “明確了,向工兵軍團副司令致電。”

    貝基匆匆拿起紙和筆,她這是第一次參加工作,和以往不同,這個活好像很輕鬆很輕鬆。

    每年在首都都會召開常務會議,各代表如無特殊情況必須要參加。會議上每個人要提交本年度的工作梗概和來年的預算等等文件,也會對新的決策和重大議案做出表決,至少要一週以上的時間。

    短暫移交了軍務,原來計劃的西南之行被迫終止,左藍差一點忘記了還有這麼一件重大要事。

    貝基無所謂,反正她去哪裏都一樣的,能回首都一趟是件好事,回出生的地方看看。

    原屬於邊防軍隊的臨時警衛們沒卸下重任,與其面對荒涼的邊關塞外,偶爾去一趟首都也不錯。小夥子們跟這個將軍相處了這段時日,他們很喜歡這個將軍的做派,也樂得追隨。

    因爲鐵路還在建設,左藍一行人只好乘船前往,從海面上一路漂到河流,再轉乘馬車。

    貝基抱着小文看海天一色,壯麗的太陽從水面升起,船隻撞開的三角形波紋徐徐滑過,橘紅色的日光投到平靜的水面上。一大一小巧合的沒有暈船的感覺,反而喜歡船隻左一下右一下的搖晃。

    一隻只海鷗於船隻上方盤旋,悅耳的鳴叫聲總會吸引遊客們投喂一番。

    少女一隻手抱着快要七歲的小普文,另一隻手在嘴巴一側張開,吶喊。

    海風吹過少女的面頰,她的吶喊聲煙消雲散,同樣也帶走了不甘、委屈、失望,留下暢快。

    一天下來,貝基頭髮變得乾燥,她清洗過後回到了左藍的客艙,警衛們則在正對面。

    爲了時刻做好警衛工作,他們客艙的門總是敞開着,距離老遠都能聽到小夥子們打牌的叫嚷以及推杯換盞的酣暢淋漓。

    貝基立正敬禮:“將軍好!”

    左藍白了正在興頭上的少女一眼,他揮了揮手:“現在不算工作期間,別裝模作樣的了。”

    話音未落,少女莞爾一笑,乾脆利落的放下小普文,大方的躺在將軍的牀上。貝基素面朝天一陣神遊,她以一種惆悵的語氣說道:“左藍,我想過未來的各種可能性,但是這一種從來沒有過。就像現在,一身戎裝,每天做一做文書的工作。”

    說話間,她脫下了沉重的靴子,兩隻靴子先後落地。

    “那你期待的可能是什麼樣的?”

    “怎麼說呢,籠統一點就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與滿大街的形形色色的人混在一起。我和小文住在一間雖然不大可是很溫馨的房子裏面,裝點不多但一定要有琴。給小文治好腦袋,看着他長大,卸下一切重擔後享受每一天。雖然有希望,只是我總是覺得治好小文的可能性不大,拖延的時間太久了。”

    “會好起來的。”左藍在抽屜中翻找出了一本書,“給你。”

    “什麼東西?”

    “你人生的第一部著作。”

    貝基跳下牀,光着腳搶過那本書,封面上寫着快樂的小民巴。

    回到牀上躺好,翻開扉頁。

    “一切痛苦都會過去,此書敬獻給曾生活在最黑暗時光的農民們。”

    “起初沒有這句話,這本書重新修訂過,好在內容沒有更改,書裏面的每一行字都是你的心血。”

    貝基捧着書閱讀,她快要模糊不清的記憶還在一點點找回來,轉眼間,人已經這麼大了,變成大姑娘了。

    讀着自己寫的東西,少女臉上出現了紅暈,她細細品讀。在讀到某一章節時問道:“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是什麼樣的?也是水田那種嗎?把綠色換成金色那樣?還有茅草屋,沒見過。”

    “記得那時你就對這些事物嚮往。”

    “現在依然嚮往。”

    “等到秋收,我帶你去看。”

    “還要帶上小文。”

    “你去了,小文還能留下?”

    “說話算數,來,拉鉤拉鉤。”

    左藍無可奈何,他由着少女那種小女孩的性子,然後,拉鉤。

    這一行人比規定時間早來了五天,他們先一步到了分配好的住處。

    王都近一年的時間都在重建當中,越來越多的人移居到這座充滿機會的城市裏面,真正的原居民不到如今總人口的一半。

    城區在擴張,道路在拓寬,電線在架設,一片繁榮景象,這座城市用到的五分之一的木材來自於向篤的木材廠,難怪這小子發財。

    放置好了行禮,與前來參會的代表們寒暄,又用一夜的時間解除疲倦。

    第二天上午,左藍給警衛們放了假,首都的安全性絕對有保障的。他帶着一大一小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這座城市變化真的好大。

    貝基尤其看見了不少外國人,另外還有賣着國外商品的大型店鋪。

    遊玩期間,小普文抱着好喫的,都是左藍爲了不讓孩子鬧買的,他還給自己搞到了一盒外國煙。

    咂咂嘴點上一根,那味道怎麼說呢?跟自己平常吸的是全然兩個口味。

    “我有個小小的問題。”貝基被從沒見過的外國貨吸引了注意力,“這麼多外國人,會不會有太輝的醫生?如果遇到一個,是不是可以問一問?”

    “我想起來了,總醫院裏聘請了太輝醫生的,你說說我這個腦子,怎麼給忘了。”

    貝基再也顧不上什麼外國商品了,她死盯着左藍看,是希望和害怕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