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阿爾法星球大毀滅 >第三十五章:阿爾法的幾項法律
    醫生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儘可能多地從這個病人身上榨取錢財。開處方時,醫生又成了藥品推銷商:開列的藥物五花八門,而且藥量極大。本來這位病人只需花五元錢就可以醫好他的病,結果是他必須掏五百元纔行。尤其惡劣的是,醫生給出的關鍵藥物都價格奇貴,其中有效含量卻往往不足。這就要讓病人不得不多次來醫院就診,於是,醫院的收入就進一步增加了。醫院尤其喜歡那些患了不治之症的人,因爲每一個這樣的患者都是一棵搖錢樹,而且醫院永遠不必承擔任何風險。親友爲了讓病人多存活一些時日,一般都捨得出大價錢,因此當患者死亡時,醫院已經把死者及其親友所有的積蓄全掏光了。在我地球上,因病致貧、因救治親人而導致家族成員集體破產、人財兩空的情形不在少數。我對格里夫教授講了地球上的情況,他聽了大爲驚駭,竟認爲我良心大大的壞了,是在無恥地惡意詆譭自己的同胞,決不相信有着高度文明的地球人會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阿爾法人認爲,人的生命是第一寶貴的;國家大力促進生命科學技術的發展。所以阿爾法人的平均壽命可達一百二十歲。一個人的生命一旦結束,他的親屬就不再具有關於他的任何權利。在阿爾法,立遺囑是毫無意義的事:一應身後事宜,完全依照法律法規解決,無論是財產的處理還是親人的撫養。

    給我感觸最深的,莫過於阿爾法法律中有關刑罰的那一部分。

    我在地球任何國家都不曾聽說過世界上會有一種如此仁慈、容易量化、又讓犯人充滿希望的刑罰。這裏沒有酷刑,沒有苦役,沒有槍決砍頭或上絞刑架這一類可怕的極刑,也沒有地球上“搶劫剁手,殺人償命”那套一報還一報式的懲罰觀念。刑懲的方法十分奇特,犯人只需完成法院規定的贖罪成果之後,就可以獲得自由。

    阿爾法人認爲,一個人儘管犯了罪,但他或她個人品質中好的一面、爲社會服務的能力、改過自新的願望以及他(她)的生命,必須得到尊重。刑罰的主要內容就是剝奪人身自由;犯人通過積累自己勞動產生的“剩餘價值”來進行贖罪;至於如何計算這個“剩餘價值”,所犯罪行如何量化,法律都有明確的規定,操作起來並不困難。

    格里夫教授告訴我,根據不久前王國議會頒佈的一項法令,對於沒有什麼一技之長的普通罪犯,目前贖罪成果就是犯人在西部沙漠植樹造林的多少。一個在地球上被認定犯了十惡不赦的叛國罪的人,在這兒,只需種活五萬棵樹,即可恢復自由;一個窮兇極惡的黑社會頭目,贖罪的標準是種活六萬棵樹;一個慣偷,只需種活五千棵樹也就夠了。對於輕微的罪行,也都用種樹的辦法予以懲戒;一個強姦犯要種活五百棵樹,而一個作僞證者則要種活七百棵樹。

    格里夫教授說,阿爾法星球的生存環境的惡化和爲改變這一局面所做的種種難以實施的計劃,給了法學家這一奇想。最早提出用植樹和疏通河道的勞務來取代從鞭打到死刑的各種刑懲的,正是當今的加里大法官。他認爲,摧殘一個犯人的肉體與生命是很不文明很不人道的,而把他們關在牢裏,不僅有害於他們的精神,也徒然浪費了國家大量的資財。而採用現在的辦法,則真可謂是一舉數得,特別是,每個犯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贖罪努力來實現重獲自由的目的。所以,當一件刑事案件審結之後,那些輕罪犯人就急不可待地拿起鐵鍬和水桶,飛也似地跑到法院指定的沙漠地區服刑去了。

    在給我授課的同時,格里夫老先生一刻也沒有懈怠他作爲顧問的職責。在他的幾個學生的協助下,他很快就完成了向各個有關管理部門上報的文件,其中還有許多彩色圖件。

    我很佩服阿爾法人的工作效率:清沙和清洗兩項工程的手續已經齊備,並得到有關管理當局的批准。在地球上需要幾個月才能辦成的事,在阿爾法只用了三天就辦妥了。實際上,阿爾法的工程申報和審批制度非常嚴格,程序之複雜遠遠超過我們地球,但藉助於信息網絡和電子計算機,同時由於各部門工作人員忠於職守,又很勤奮,所以事情辦起來很容易。儘管如此,格里夫教授還是不滿意,覺得事情辦得太慢,他嘟嘟嚷嚷,罵他們是些不負責任的懶鬼,浪費納稅人的錢,應該從公務員的位子上趕走。對那兩家公司的管理層,他也沒有一句好話,說送上門的掙錢的機會都不抓緊,肯定是些素質極低的傢伙,還鼓動我改變施工單位。看來,格里夫教授是個急性子,似乎跟他的年齡身份很不相稱。在我們地球上,具有如此高學識高年齡的人,往往很能耐住性子,辦起事來四平八穩慢慢騰騰,一點也不着急,而且習慣了世風,不會有這麼多牢騷。其實,這纔是阿爾法人的性格,他們習慣於快節奏,風風火火,雷厲風行。我想要是格里夫教授進入到我們地球社會,肯定會大上其火,急也急死了。

    格里夫教授擬了幾份電子郵件,通過信息網絡傳給阿爾法全國的園林單位和有關工廠,徵購他需要的種子和各種機械設備。我們很快就得到迴音;種子和機械設備都不存在任何問題,而且只要合同簽定,保證會在五日之內到貨。接着,教授又發佈廣告,準備招募五百名採集和製作樹茬的計件工。

    爲了進一步加快工作進程,教授乾脆把他的學生和研究生全都調到特利芒地來,讓他們住進原先警衛使用過、現已被沙土埋掉一半的營房裏,把課堂搬到了施工現場,並給學生們統統佈置了具體任務。

    這樣做了之後,教授就可以騰出一部分時間繼續給我上課了。我看的出來,老先生爲他當初做出的讓我通過考試的承諾有些後悔了,因爲這侵佔了他太多的時間。他開始抱怨我太蠢太笨,說什麼他原以爲我是個聰明的阿卡利利,現在他要承認自己錯了;還說他的阿爾法學生只要點到爲止,其餘的都是自己去看書、理解、研究,根本用不着花很多時間聽老師詳細解釋。我告訴他,他必須履行自己的承諾,讓我順順溜溜通過考試,拿到阿爾法公民證書。我又提醒他,如果我的阿爾法公民身份不能確立,那麼我的法人地位就不穩定,自然也就不能自由支配我的財產。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計劃都難以順利實施。教授聽了我這番具有威脅性的話,就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說:

    “好吧,算我倒黴,碰到你這樣的石頭腦袋。我想,在地球上,教你的老師一定都累死了。”

    “你說的不錯,地球上我們的老師確實累的要命。”我說,“不僅如此,我們作學生的也累個半死呢。”

    格里夫教授聽了這話,疑惑不解,表示願聽其祥,我只好把我們的教育方式簡單地作了一番介紹。我告訴他,我們那兒的教育,是一種真正負責任的繼承式教育。老師的前輩給老師教了些什麼,老師也給學生教什麼。課本上怎麼寫,老師就要怎麼向學生灌輸。學生們揹着十幾千克重的書包,每天凌晨頂着星星去上學,夜晚又頂着星星迴家,大白天裏不見太陽,只是關在教室裏聽老師滔滔不絕地講課;放學後又在家裏埋頭苦讀,背誦公式課文、解答習題。許多學生都要熬夜。因爲太累,許多書生早早就白了頭髮,小臉蒼白,高度近視,彎腰駝背,不成人型了。

    “這是爲什麼呢?”格里夫問道。

    “應付考試呀!”我說,“評判一個學生的優劣,全靠考試分數說話;評論教師的業績,全看他教的學生的考試成績高低。考試種類多得不計其數,有期中考試、期末考試、週末考試、階段考試、學年考試、升級考試、升學考試、摸底考試、課堂測驗……”

    “打住,請打住。”格里夫叫道,“這麼多的考試,師生們都喫得消麼?”

    “喫不消也得喫,”我說,“所以我們那裏的教育又稱爲應試教育。學生就靠着考試成績升學、拿學位、就業;教師也靠考分晉級提薪呢。”

    “呸!”教授發出不屑的聲音。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教授給我講了阿爾法的教育制度。我想我不必詳細向讀者介紹了,以免浪費時間;我只說以下幾點就夠了:第一,阿爾法學生從來不會揹着書包去上學,因爲壓根就沒有什麼書包,書本都放在學校的課桌裏;而且回家後也用不着看書,因爲不留家庭作業。第二,阿爾法學生,睡得早,起得晚。阿爾法人認爲,青年學生正處於長身體的時期,必須要有充足的睡眠。第三,阿爾法的老師和教育主管當局很少組織考試;考試時更留心學生解題的思路,不大在意運算環節中的失誤。第四,阿爾法的教育鼓勵學生對某一門功課有特殊興趣,認爲興趣是成功的基礎;對門門功課都好的學生,老師反倒憂慮了。第五,對教師的水平的評價,主要看他的知識是否廣博,是否能引起學生的興趣,他們的學生畢業後有多少能成爲國家有用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