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阿爾法星球大毀滅 >第四十六章:綠色復興社員
    “那麼,復興社對自己的社員有什麼要求呢?”我問。

    “最重要的有三條,”薩巴赫警員說,“一是所有的社員,必須在自己的居住空間內,儘可能多地種花養草,最陰暗的角落裏也要種植苔蘚;二是節制生育,一個女社員一生只生育兩個孩子;三是節衣縮食,擯棄一切奢侈消費,實行簡樸生活。入社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形成了我國聲勢最大的民間組織。”

    “嘎瑪有這樣的社團,難能可貴啊!”我說道。

    “但有權有錢的人不喜歡這個組織。因爲它拖了我們經濟發展的後腿。它與反對派之間的論戰和爭鬥,大大地影響了嘎瑪大陸的社會穩定,因此,我們的政府對這個組織很是頭痛。”

    “那麼,今天的遊行是爲了什麼呢?”我問。

    薩巴赫用眼睛掃了一下走廊上的其他警察,確信沒有人注意自己,就低聲說:“兩天前,他們聚衆衝擊了一個政府舉辦的開發項目招商會,搗毀了會場設施,造成多人受傷。我們把他們這次活動的組織者給逮捕了,祕密關押在——呵呵,請再給我五個金幣。”

    我示意嘎爾丁滿足他的要求。薩巴赫警員把錢裝進口袋後,就說:“就關押在這座大廈第三層的一間密室裏,正對着電梯間的那條通道內。那天,我扒着窗子向裏面看,其中有一位,竟是我的老師呢!他們今天遊行就是抗議該社團的領導人失蹤,一口咬定是政府把他們抓走了。”

    遊行是和平的,沒有發生騷亂,只是我看見有人向隊伍中拋沙土,試圖挑起事端,但參加遊行的人很剋制,未予還擊。我在陽臺上站了兩個小時,直到遊行隊伍全部通過,漸漸遠去,纔回到我的房間。

    我在牀上躺了一陣,想想這些日子在嘎瑪大陸的經歷和所見所聞,以及那年輕的警員所介紹的關於綠色復興社的說法,再透過賓館的大玻璃窗,看到懸浮着灰塵的灰色天空和附近高大建築的模糊身影,確有一種暗無天日,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感覺。我的心裏沉甸甸的,充滿了絕望與悲傷。在嘎瑪這個完全沒有綠色植被的土地上,我感到日甚一日的精神壓抑,彷彿已到了崩潰的邊緣,覺得自己置身於地獄中,正在遭受窒息般的痛苦。

    讓嘎瑪人引以自豪的古蹟和礦產,或無論是別的什麼東西,都再也不能提起我的興趣,只能讓我厭惡,因爲它們以不爭的事實證明了人類是以怎樣的惡劣行徑對待生之養之的行星母親的,記錄了人類造成的禍患一旦漫延開來後,他們又表現出怎樣的絕望、愚鈍和無奈。嘎瑪的幾十億人民,儘管仰仗現代國際市場的力量,還以一個可以運作的社會方式活着,但我已能明確地感覺到它內心的慌恐和脈搏的悸動,聽到了一個民族垂死的悲嘆和復仇女神煽動翅膀的可怕聲音。我也看不到嘎瑪有任何希望的亮光,從意志消沉的阿里巴,從貪婪的海關關長、醫生、守陵人、從大路上倒下的難民和被送去安樂死的病危礦工的身上,我看到了這個民族正在消亡。

    我一天也不願在嘎瑪多留,只想早日返回阿爾法國家。我讓嘎爾丁警長去辦公室找阿里巴。嘎爾丁回來報告說,原來作爲辦公室的那個套房已經完全騰空,現在無人居住,門口的金屬標牌也已經消失。我急忙吩咐他用無線電話尋找女祕書瓦莉亞小姐。還算順利,瓦莉亞小姐立即回話,說阿里巴的公司剛剛接到一筆好買賣,已搬到首都第十八大街的斯比拉飯店,因爲那裏住着阿里巴的客戶。我們問清樓層和房間號,就叫了輛電動車,穿過密密的樓羣中的幾條大街,在人流和車流中穿行了一個小時,趕到斯比拉飯店。上樓時見到正在等候我們的瓦莉亞小姐,我忙問,爲什麼你們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搬走了呢,瓦莉亞聽了我的問話,感到莫明其妙,說,哪兒辦公方便就搬到哪兒去,這是阿里巴先生的一貫做法,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也沒有必要與任何人打招呼,如果想同阿里巴聯繫,可通過無線信息網絡聯繫即可。我問阿里巴先生現在哪裏,她說在氧吧間,可以帶我去見他。

    在一個裝飾豪華的氧吧套間裏,我見到阿里巴先生。氧吧這種場所,是嘎瑪貴族高消費的地方,主要是供應新鮮的、含有正常比例的氧氣的清潔空氣。這種空氣在我們地球上可以說是一錢不值,但在阿爾法星球,特別是嘎瑪,就是一種很昂貴的東西了。

    阿里巴正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做保健按摩,他滿臉油光,眼睛通紅,一邊喝着一種能刺激血液循環的飲料,一邊肆無忌憚地把手伸進一個嘎瑪黑女郎的襯裙裏,而那女子正在爲他按摩腰部。他的對面坐着兩個衣着整齊、表情嚴肅的年輕人。瓦莉亞告訴我,他們一個是經濟發展部的部長助理,一個是礦產部的部長助理。阿里巴見我們到來,就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端起滿滿一大杯飲料,說道:“來的正好,阿卡利利先生,我正在跟我們國家兩大部委的官員談起您的事哩。部長助理小先生們,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阿卡利利。來呀,諸位!爲外星人阿卡利利的健康乾杯!”

    “感謝阿里巴先生的真誠幫助和熱情接待,”我說,“我準備返回阿爾法國家……”

    “別,別這樣,阿卡利利先生!”阿里巴先生叫了起來,“我們之間還有一件頂頂要緊的事情沒辦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想不起還有什麼事沒辦。

    “您一定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跟您多次談到要您在嘎瑪投資的事了。”

    “投資?”我詫異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嘎瑪投資啊。”

    “您想過的,阿卡利利先生。”礦產部的部長助理插嘴道。

    “我敢打賭,您不可能沒想過的。”經濟發展部的部長助理附和道。

    “沒有。”我說。

    “您很想把您的錢投在嘎瑪的採礦業上,我保證您這樣想了。”礦產部部長助理堅持說。

    “一個有錢人要是不在嘎瑪國投資,那他就是個傻瓜。”經濟發展部的部長助理說。

    “肯定沒有。先生們,”我提高了嗓門兒,“我再說一遍:我不打算在你們國家投資。”

    話音剛落,我聽到一聲粗嗓門兒喊道:“是誰說不打算在我們國家投資啊?”接着,從氧吧間門口閃進一位由兩個警察攙扶的大塊頭人物。此人身高兩米五左右,寬度足有一米;黑色的大臉上皮肉鬆弛,佈滿土黃色的斑塊;鼻子里長出的白毛跟一團亂麻似的糊在臉部中央,下巴和兩腮的鬍子又粗又硬,像刺蝟的刺針似的,成放射狀從皮肉裏伸出;渾濁的眼球就跟避役似的向外突出;頭頂中央的頭髮已經掉光,剩下的黃髮稀稀落落披散到肩上。看來這人年紀已經不小,因爲他走起路來身子直打晃,頭也不停地顫動。看到老先生進來,那兩位官員立刻起身,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