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對張凡的信任。
這個一開始還和眭固不服氣張凡,甚至還盤算過如何削弱張凡部的魏郡黃巾二首領,現在是隊伍中最信任張凡的人之一,恐怕比裴元紹和梅成都還要信任。
裴元紹和梅成對張凡的信任基本上都是盲目的。
他們對於張凡的信任更多的是基於他們對張角的敬畏的基礎上的。也就是說他們首先是因爲信任他們心目中的大賢良師張角,張角說張凡是“黃天使者”能拯救黃巾、能拯救天下,他們就相信張凡能拯救黃巾、拯救天下。
這讓張凡常常會覺得,也許有一天當裴元紹和梅成對張角對黃巾的信念崩了,那麼張凡可能會成爲他們最恨的那個人。
而白繞是不同的。
這個白繞可是黃巾當中爲數不多的聰明人,他本是魏郡當地的豪強之家,因爲常年受到魏郡當地的士族的壓迫,而且又不像廣平周家那樣能夠搭上士人的線從而進身有望,雖說在魏郡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那也是士族案板上待宰的豬羊。說不定哪一天,一個不慎,當地的名門望族就能勾結着當地的官吏,對已經養的很肥的他們魏郡白家磨刀霍霍。
這讓看不到這個世道還有什麼其他希望的白繞,迅速的就投靠了黃巾。
而一開始他也只是把投靠黃巾當做是自己在地方上的一把傘保護(又是違禁詞),士人們看不上他的投靠,只想把他當做圈養的豬羊,但是黃巾卻不嫌棄,並且對他還頗有倚重,漸漸的甚至讓他混到了一郡高層。
黃巾起事之前在冀州的勢力之大,那是當地的名門士族也不敢輕易招惹的,有了這層傘保護的白繞日子過得比以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儘管在知道了黃巾最大的祕密了之後,白繞依舊是舉族投靠了黃巾,一條道打算走到黑的跟着大賢良師踏上了造反之路。
雖然最後失敗了吧,但是那也好過當初在魏郡時的提心吊膽不是?每天被那些士族豪門蠶食的日子就當真好過麼?
所以白繞從未後悔過加入太平道,也不曾後悔跟着大賢良師成爲了大漢朝廷的反賊,因爲這個聰明人知道他自己根本就沒得選,除了造反無路可走。
既然是聰明人那麼他對張凡信任完全是因爲他自己的理智的判斷。
而之所以他會有這種判斷,就是基於張凡對他們說出了他自己最大的那個祕密,並且白繞對此深信不疑的基礎之上的。
而這種信任讓白繞願意跟隨着張凡同他一起前往雒陽充當信使,並且鞍前馬後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而他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白繞他對黃巾得前途真的已經失望了,真的已經從心底放棄了大賢良師的“黃天當立、天下大吉”。
他雖然不後悔加入黃巾,也不覺得自己當初的造反有什麼錯誤,但是也一樣不妨礙他在如今這個局勢下對黃巾的前途和未來表示悲觀。
張凡在跟周宜代表的周、高兩家談判的之後一晚,對當時圍繞在篝火旁休息閒談的白繞、梅成、裴元紹等衆人,坦然的承認自己並不是什麼張角口中的“天選之人,黃天使者、能夠拯救黃巾”什麼什麼的,他只是一個來自於一千八百年後的穿越者。至於什麼是穿越者,還有怎麼穿越而來的張凡當然是無法解釋的,不過這些其他人自然可以自行聯想。
自從那一日張凡他們這夥兒黃巾和高武、周宜這夥兒官軍勾搭成奸之後,這速派信使來京師雒陽報捷的想法就達成了共識。
甚至連報捷的內容,都在幾人的商討當中定了下來。只是後續張凡提出來的一系列的騷操作,卻讓衆人聽的是頭暈目眩。衆人紛紛不解爲何本來只是一次簡單的報捷張凡卻整出這麼多幺蛾子來。
當然最最爲難的就是,因爲張凡的這一系列的騷操作有些太過於天馬行空,一下子就對這報捷的信使的要求增加了極大的難度。
官軍“夜襲”的當夜,張凡他們所代表的黃巾同周、高兩家在一處僻靜之處,進行了最後的一次商談。
定下去雒陽報捷之事後,這個人選問題就被提上了議程。
高武與周宜帶來的護衛還是臨時挑選的,忠誠度有多可靠還存疑,等他們安全回到軍中,這幾人之後還是否會有命在都是個問題。讓他們充當信使張凡肯,高武、周宜也不肯。
那麼除去這幾個龍套護衛,高武作爲都尉肯定也是不能去當信使給自己報捷的,那也太不要臉了些。
周宜雖是女子,商賈出身的倒是也不怕長途騎馬奔波。但問題是她也沒辦法將張凡交代的一切都能夠辦的明明白白。而且前面說了,張凡也不想就將黃巾今後未來發展最重要的一個人際關係,就這麼簡單的操控於人手。
至於裴元紹和梅成的腦子光長肌肉不長智慧,自動pass掉。
張曼成則還有自己追尋的“意義”要繼續,而且他的名頭太大,去雒陽很有可能會暴露身份。
於是,最後就只剩下了張凡自己最合適,本來張凡還在猶豫,怎麼接下這個活兒計,沒想到白繞思索片刻便主動請纓充當這次張凡作爲信使去雒陽的隨從,有了自己的沿途護送,張凡作爲信使上路,應該問題就不大了。
不過他這一主動,反而讓張凡和高武、周宜等人疑惑了起來,懷疑他是不是進了京師就會挾持趙忠混入宮中,然後一刀砍下狗皇帝的人頭。
結果,白繞一句話就讓張凡和衆人都明白了白繞爲什麼會積極主動參與並配合到這次行動中去。
“大賢良師說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已成泡影,我們黃巾真的已經是窮途末路大勢已去。而我們這些還活着的兄弟還得活下去。”
特別簡單,就是爲了活下去。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