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中間,有一條數米寬的公路,僅容兩輛轎車並排行駛,公路兩旁是茂密的森林,衆多腰身粗細的大樹聳立。
沒有路燈,沒有月光,晚風自林間吹過,拂動樹葉,嘩嘩作響,給這條公路平添了幾分陰森和恐怖。
在公路一側,一羣渾身漆黑的人影靜靜站着,如同出沒於黑暗的幽靈。
他們身穿黑色作戰服,臉上塗着黑色油彩,並且還戴着夜視鏡,揹負經過啞光處理的精鋼長刀,手中拿着製作精良的槍械,可謂武裝到牙齒。
一股肅殺森冷的氣息,自他們身上散發而出,以至於連森林裏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都因爲害怕而消失了,安靜得近乎異常。
這些人,正是蘇雲海麾下的精銳戰士。
徐牧城站在人羣前方,夜視鏡後面的眼睛微微眯起,向着遠處凝神眺望,高大的身軀挺立如山。
時間不斷流逝。
“怎麼還不來?”
徐牧城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有點沉不住氣了。
就在這時,他放在褲兜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徐牧城迅速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老爺,我這邊……”
“他們沒有走你那條路。”
徐牧城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打斷:“不用再等了,立即帶隊去跟肖戰匯合。”
“是!”
徐牧城身體一震,收起手機,轉身一揮手:“跟我走!”
隨着徐牧城一聲令下,那些默然而立的戰士們有條不紊地開始行動,轉眼間便消失在森林深處。
丘陵的另一邊。
一條蜿蜒曲折的公路朝着遠處延伸,寬不過兩米,坎坷不平,平時罕有車輛來此,兩旁長着半人高的雜草,視野開闊,一覽無餘。
十幾道黑影,趴伏在雜草叢中,猶如捕食的猛獸,等待獵物落進陷阱。
肖戰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緊緊盯着別墅所在的方向,雖然夜色如墨,卻無法對他的視線造成半點影響。
席尚志趴在肖戰旁邊,手裏拿着一柄兩尺長的戰刀,刃薄背厚,中開血槽,一看就是殺人放火的利器。
“你說他們會走這邊嗎?”席尚志壓低聲音問道。
肖戰頭也不回道:“他們要想前往機場,只有兩條路線,要麼走這邊,要麼走那邊,按照概率來算,每條路線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
“就憑我們這些人,能幹掉林重嗎?”
席尚志明顯有些信心不足。
“老爺和夏師傅他們就在後面,我們不需要幹掉林重,只要拖住他即可。”
肖戰舔了舔嘴脣,哪怕他過慣了刀頭舔血的生活,一想到即將發生的戰鬥,也忍不住口乾舌燥。
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對手。
蘇雲海把林重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因此四處收集關於林重的資料,準備從裏面找到對付他的辦法。
但是越瞭解林重,越能感受到他的恐怖。
肖戰深深明白這場任務的難度是地獄級別,要想殺死一個化勁巔峯的強者談何容易,更何況對方精通搏殺之術,身經百戰,從無敗績。
肖戰禁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他使勁晃了晃頭,摒除腦海裏的雜念,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專心聽着隨風傳來的聲音。
數分鐘後,肖戰眼睛猛然一亮,射出奪目的精光:“來了!”
彷彿是呼應肖戰的話般,五輛轎車出現在遠處,它們摸黑行駛,沒有開燈,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
“給老爺發信號,他們走的這邊。”肖戰沉聲對席尚志道。
席尚志用力點了點頭。
肖戰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旁邊的自動步槍,槍身冰涼而堅硬的觸感令他精神一振,心中的緊張稍微緩解,取而代之的是興奮。
即將殺死強敵的興奮。
在那股情緒的驅使下,肖戰腎上腺素狂飆,兩隻眼睛漸漸變成了紅色。
“來吧,讓我們做個了斷!”
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狂吼。
同一時刻。
最前面的那輛寶馬裏,負責開車的琴眼睛一眯,對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書道:“你感覺到了嗎?有點不對勁。”
書此時就像換了個人般,一改平日靦腆文靜的形象,神情漠然,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着冷冽的光芒。
她取出夜視鏡戴上,然後搖下車窗,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漆黑的長髮迎風飄揚,盯着前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前面有埋伏。”
琴目光一凝:“你看到了?”
“沒有看到人,但看到了其他東西。”
書縮回車內,掏出對講機,迅速向林重彙報情況:“部長,前方三百米外,發現釘刺帶和路障。”
林重的迴應只有三個字:“衝過去。”
“明白了。”
書放下對講機,偏頭道:“部長讓我們衝過去。”
“好,坐穩了。”
琴解開安全帶,做好隨時跳車的準備,眼中厲光一閃,陡然將油門一踩到底!
“轟隆隆!”
在琴的控制下,黑色轎車的速度驟增數成,就像一輛發怒的野獸,瘋狂朝前竄出,馬達聲震耳欲聾。
後面的四輛車同樣加速,明明道路坎坷不平,卻跑出了狂飆突進的氣勢。
最中間的那輛車裏,蘇妙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抓住安全帶,嬌軀隨着車身的震動劇烈搖晃,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顛出來了,身體更幾乎散了架。
向來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她,何曾喫過如此苦頭,但即便如此,仍然強忍不適,一聲也不吭。
百米距離,瞬息而過。
“發現我們了嗎?”
眼見五輛轎車不斷加速,即將到達埋伏之處,肖戰瞳孔一縮,舉起手臂,毫不猶豫地往下一揮:“開槍!”
“噠噠噠噠!”
激烈的槍聲打破寂靜,十幾道橘黃色的光芒同時亮起,在黑暗中明滅不定,那是槍口處閃耀的火光。
無數子彈離膛而出,化作一道密不透風的金屬風暴,朝着遠處的五輛轎車席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