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紅瞳的青年氣息平穩,彷彿扛着一個成年男人狂奔十幾公里根本就不算事一樣。
費奧多爾似乎是毫不掩飾地鬆了一口氣,akaito能感覺到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軀體有着略微的肌肉放鬆(這也同樣說明了某俄羅斯人之前一直處於肌肉緊繃避免胃部蠕動吐出來的狀態),費奧多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
“……akaito,我想說,已經到達目的地的話,就可以讓我自己進行趕路了。”
【費奧多爾提出的要求其實很合理,因爲“瑪莎多拉”即屬於我們的目的地,在已經進入目的地區域的狀態下,我們所距離目標點的路途就已經成功縮短爲可以被忽略不計的十幾分之一,甚至是幾十分之一。這是可以“不被幫助”的距離。】
不過,再怎麼合理,也抵不過一個“不過”。
【不過目前的情況有些特殊,“瑪莎多拉”已經並不僅僅是“任務要求匯合的目的地”了,先前逃走的俘虜正在那裏短暫停留。得幸於“初音”接收到了我這邊的數據共享,他暫時地拖住了逃跑的俘虜——但是,這應當是屬於費奧多爾的任務。】
akaito的目光微微遊離了一下。
【我的身份是費奧多爾的“新手指引”,所以在計算數據中,我的行爲動作都可以算去到費奧多爾的任務進度中。也就是說,費奧多爾的任務可以交由我來完成,但是一旦這件事被其他玩家組的“新手指引”執行,費奧多爾的任務就有可能出現“無法完成”的情況。】
“不可以哦,費佳。”
於是,akaito用帶着微妙惡意笑意的聲音回答了:“我們的俘虜就在前面這座城市中,如果我們不盡快抓到他,導致他從這座城市逃脫,接下來很可能就是漫長的尋找過程了,因爲貪婪之島有着非常多的古怪道具,我們應該避免這種情況。”
頓了一下,紅髮紅瞳的青年又放緩了聲線,說道:
“爲了避免費佳有可能會出現的‘任務失敗’,以及費佳任務失敗所連累到‘新手指引’的工作評分,我們還需要儘快趕路一段時間,就麻煩費佳忍耐一下吧,我相信費佳可以做到的。”
費奧多爾:“……”
在kaito三個顏色的形態中,費奧多爾最不希望出現的就是他,理由很簡單,因爲紅色的akaito幾乎是集合了kaito所有針對於他的惡意——這也是爲什麼,明明之前費奧多爾能夠使kaito按照他的心意行事,現在卻被肩膀頂着肚子,在煎熬着努力不要吐出來。
……可能,會出現目前的這種情況,也和他之前試探過頭了有那麼一些關係吧。
於是,在費奧多爾的沉默下,akaito扛着面色蒼白彷彿下一刻就昏過去也不意外的白帽青年,在瑪莎多拉富有魔法王國特色的入口處停留了兩秒鐘,隨後再度提速,像一根箭矢一樣衝進了城中的街道。
如果有人被他經過,除非是念量雄厚眼神好使的強者,恐怕都感覺不到自己剛剛被一個人迅速超過,也許只能發覺到身邊吹動了一陣狂風,擡起頭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而在這種速度的加持下,這座佔地面積算不上小,不過也絕對稱不上“廣闊”的魔法都市,很迅速地就被穿越了大半,akaito扛着自己負責的俄羅斯籍玩家,及時趕到了被“初音組”拖延住逃跑路途的“俘虜”所在的地方。
——在一片被避讓出空地的街道中央,金髮碧眼的“蜘蛛”被一隻包裹着半指手套的手掌扣住臉,後腦勺牢牢地貼在地面,並且在他的頭與地面接觸的位置,還有着呈現出圓形放射形狀龜裂的紋路,再越靠近中央的地方,裂紋越密集,整個呈蛛網蔓延,近乎囊括了方圓幾十米的地面。
仔細辨認一下,那一片地面已經下陷了十幾釐米的深度,盜賊團“蜘蛛”的半個腦袋幾乎都陷進了地面裏,“蛛網”附近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血滴,可能是後腦與地面出現劇烈撞擊而出現的傷口,並且根據飛濺範圍來判斷……這說不定是被“咣咣咣”砸了好幾下腦袋纔會出現的情況。
而做出這等“兇殘”之事的,卻是一個怎麼看也不像擁有這種力氣的……穿着粉粉嫩嫩騷包衛衣的綠髮少年。
似乎是早就已經預料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出現,蔥綠髮色的少年連頭都沒擡,可愛的貓耳耳機仍舊乖乖扣在頭上,在陽光灑上去的時候反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線,他的表情一點波動也沒有,用理所當然的聲音說:
“既然你們到了,那這個傢伙就交給你們了。”
【這傢伙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控力很強,他能夠做到在,我扣死他的肩胛骨的時候,主動使骨頭脫離原本的位置——另一種說法叫做“脫臼”,他成功通過“脫臼”的方法掙脫了我對他行動上的限制,並且還迅速做到了兇狠的反擊。】
初音默言冷淡地撇了一眼似乎已經不省人事的“俘虜”,開口說道:
“他剛剛試圖掙脫我對他的控制,使用了一種反向操縱自己的能力,在一瞬間實力暴漲,不過這種方法似乎有着很嚴重的副作用,表現形式似乎是身體負擔過重。至少在他被強制退出這種模式之後,他的實力就在原本的基礎上大打折扣了。”
【在面對這傢伙實力翻了幾倍的情況下,按照常理來說,我想要打敗他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因爲虛擬歌姬的身體塑造都是以人類極限爲標準,但是在這個世界裏,人類的肉·體似乎沒有極限——如果不是這傢伙作死去碰了一下太宰治,我有可能還真的留不下他。】
在一邊,太宰治正穿着米色的長擺風衣,領口一枚藍寶石領結,他和像小學生一樣的夢野久作蹲在差點被整個人按進地裏的倒黴“俘虜”兩側,一人拿着一根分叉的小樹枝,笑眯眯地戳阿戳。
看見akaito扛着好心的俄羅斯人出現,太宰治還大喜過望地扔下樹枝迎了上來——迎的是被扛着的俄羅斯人。
“喔噢噢噢噢——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魔人’,在所有被邀請來的人選中唯一被綁架的一個,並且還被非常全面地看守遏制了的費奧多爾君嗎~”
太宰治一句話帶了好幾個形容詞句,聲音無比盪漾,似乎是恨不得直接把“魔人”氣死在紅髮青年的肩膀上。
在話音落下以後,還笑得賤兮兮地湊上前來,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去戳好心俄羅斯人的臉,動作神態與剛剛拿樹枝戳“死屍”的時候一模一樣。
如果此刻被這樣對待的是普通人,恐怕就會直接被氣得失去理智,怒火中燒地和他罵起來吧。
不過費奧多爾是誰,費奧多爾可是在“被綁架”的時候都不遺餘力撩撥“綁匪”底線的人,在面對這種賤兮兮嘲諷的時候,他不僅不生氣,還有閒心努力把自己的上半身支起來,微笑着和太宰治聊天。
“太宰君,好久不見。”
“不不不不是好久不見哦——”
太宰治立刻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用近乎詠歎調的聲音說:
“‘好久不見’這個詞應當用在的確很長時間沒有見面的兩人中間,但是我們從分開到現在匯合,也僅僅度過了半個月的時間,並且——”
他這個“並且——”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好像只要他把尾調拉的夠長,聽到的人就會與此成正比地好奇他之後說的話,不過費奧多爾也絲毫沒露出來好奇的表情,他仍舊是嘴角上揚,彷彿什麼也不能讓他改變表情一樣。
於是太宰治的笑容又深刻了一點,他繼續說:
“並且我完全沒覺得之前度過的十幾天會難捱到令我產生‘好久’的想法,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初音君爲我提供了無限期的‘新人保護期’,並且對他偉大的上司有求必應,我們在這座島上玩的可是非常開心呢——相信這麼有智慧的費奧多爾君的經歷也和我大致相同,對吧?”
——費奧多爾的經歷。
被扔在高危出生點流星街,開場窒息,差點被流星街的空氣直接ko——想活命,得戴防毒面具。
接着憑藉算計着流星街中的情形,以及利用了kaito的武力值,才成功混入能讓他不再借助防毒面具呼吸的街區……然後因爲試探kaito被甩了任務,見網友面基還不得不帶個拖油瓶。
最後終於離開流星街,登上了貪婪之島,結果拖油瓶自己跑了,溫順可愛的藍色kaito秒變邪氣紅色akaito,自己被扛着跑了一路——這就是費奧多爾的經歷。
……這就是人與人的對比嗎?
可能新手指引真的是會根據好感度行事,不然就費奧多爾擁有的這種智謀,輕輕鬆鬆完成了“半個月脫離流星街”這種地獄難度任務的程度,又怎麼會讓自己落得現在這種境地?
費奧多爾現在的胃裏還有點翻江倒海,他看着太宰治故意湊在他面前的欠揍笑容,勾起的嘴角不着痕跡地僵硬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