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古怪,按理來說,就算是試圖探究我去做了什麼,他也不會用這種目的性極強的方式來詢問,根據他的習慣,委婉並且不着痕跡地套話要可能性更大。】
青音海鬥眨了眨困惑的海藍色雙眸,隨後目光在俄羅斯少年濃稠酒紅色的瞳孔上停留了一小會兒,眼底微微劃過了數據流的熒光。
【不與我進行對視,他有事情瞞着我——或者說他想要讓我知道“他有事情瞞着我”。睫毛在顫抖,我並不覺得費奧多爾會在這種微表情上透露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其實是他想表示出,他有點慌亂……因爲什麼呢?】
青音海斗的中樞芯片開始加快數據處理速度。
【現在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費奧多爾在暗示我些什麼,能夠以此作爲推測的就是他剛剛的“請求”,因爲無論是從那個方面,我們之間都沒有親密到這種地步……連viper都沒享受過巡音流歌伺候的待遇,更何況是費奧多爾了?】
心裏在飛速思索,青音海鬥面上還是格外配合地沒露出任何異樣,只是嘴角的微笑僵硬了一瞬間,就溫溫和和地點了點頭,上前把兩手的手指按在了黑髮上蓋着的白毛巾上,用溫柔適中的力度揉搓起來,順從地回答道:
“這種事情而已,既然是費佳的拜託,當然沒問題。”
【並且,古怪之處也不僅僅是這些,普希金到現在也不見蹤影,他最擅長逃避危險了,再聯想到費奧多爾前一陣子語焉不詳地透露過他要搶某個老牌情報組織的事情,和普希金明明最近沒什麼忙碌的要緊事,卻沒宅在這裏……】
青音海鬥手上的動作一頓,不易被察覺的網格線無聲無息地展開,以腳下爲中心飛速蔓延了出去。
【果然,埋伏已經裏三層外三層了。】
“……”
在收到異能力領域回饋過來的信息之後,海藍髮色的青年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嘆了口氣。
“費佳……也不要總是讓自己被危險包圍吧。”
【如果我沒有回來,他是不是就要栽在這裏了?】
半潮溼的白毛巾從溼漉漉的頭頂滑落,費奧多爾察覺到頭頂減輕的重量,表情沒變地眨了下眼,然後聽到了身後辨識度明顯的溫和男聲。
“——既然費佳都已經自稱是我的朋友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見到朋友受到傷害吧?”
“因爲,”黑髮的俄羅斯少年這才揚了揚嘴角,深酒紅的眸子微微眯起,背對着已經表明了會幫忙態度的藍髮青年,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我也相信kaito會保護我的——”
“——對吧?”
——
早在一開始,普希金就知道這一切,包括費奧多爾準備騙kaito出手幫忙的打算,包括費奧多爾一開始招惹的組織,也包括費奧多爾還試圖通過這種事想要達成的目的。
——他普希金是什麼人嘛,趨利避害一把手,這種風險很大的事情當然要躲,畢竟萬一哪一環出了問題,無論是kaito沒及時趕回來,還是事發後被kaito發難,都不是他能夠成受得了的。
所以他早在一開始就躲了很遠,約麼着差不多結束了才磨磨蹭蹭回來,並且正好趕上了這樣一副場景。
——普希金回來的時候,這個“死屋之鼠”的基地幾乎已經成了一座廢墟,他跨進原本應該是大門的位置,沒走兩步,沾着雪花的鞋邊就踢到了一個只剩下一半的暖水瓶,他認出來這是kaito經常給費奧多爾裝熱牛奶的容器。
“嘶——”
這個時候的普希金還很年輕,是一個看上去也挺討喜的小胖子,就連看上去像是眯縫起來的小眼睛也不討人厭,整個人被深色棉襖裹得圓滾滾,活像一個俄羅斯食物鏈底層的小棕熊。
小胖子搓了搓鼻頭,皺起了臉。
“太危險了吧,費奧多爾這麼快就招惹那種組織,真的沒問題嗎?”
“——要說沒問題,那當然不可能,不過也不至於是什麼過於爲難的事情。”
清朗溫和的電音男聲突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來,普希金猛的一回頭,就看到圍着藍色圍巾的青年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他身後,懷裏還抱着倖存的咖啡機,衝着面前這一片廢墟嘆了口氣:
“這種事情的話,費佳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呢?如果我早就有了準備,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損失——我可是很喜歡那個保溫瓶的。”
普希金似乎是沉默了一下子,然後纔打了個哈哈:
“啊……這不也是沒辦法嗎,費奧多爾說我們都不是什麼戰鬥人員,他又被那種組織針對,也就只能求助一下kaito的幫助了——話說費奧多爾在哪兒呢?他還活着吧?”
【他連根髮絲都沒傷到。】
青音海鬥腹議了一下,然後才重新掛起符合人設的溫順笑容,拖着彷彿永遠都這麼平和無害的聲音回答:
“費佳的話,他沒有受傷,不過由於基地外面裏被埋了炸·彈,導致了現在的情況,所以他現在可能有點冷。”
【我的異能力只保護了他免受傷害,至於基地……雖然死屋之鼠的基地不算大,但是也稱不上小,虛化的範圍與耗費的能量成正比,在沒得到足夠的能源供應前,我還是應該緊湊點耗費能量,畢竟磕太多高能電池容易被發現。】
青音海鬥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他倒也覺得這些都無所謂——畢竟當初的viper都能夠付出那種程度的信任,他也不至於對待朋友太過於冰冷。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至少,在我判斷,我還是願意成爲費奧多爾的“同伴”的。】
青音海鬥無所謂地想着,他招呼上普希金,向着廢墟深處走去。
在那個方向,費奧多爾正緊緊攥着毛絨斗篷的邊緣,嘴脣凍得有些泛紫,原本溼噠噠的髮絲裏摻着冰碴,細軟的黑髮被凍得硬邦邦,牙齒也不自主地開始打顫,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副被寒冷困擾地不行的模樣。
直到看到“同伴”回來,他才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在下一刻又扯回了被凍到僵硬的嘴角,顫顫巍巍地在寒風中呼出了一口白霧。
【……啊,這已經不僅僅是“有點兒冷”的樣子了,之前叫他去洗個澡,似乎是錯誤的決定,俄羅斯的冷風可是能把體弱的費奧多爾直接吹進醫院的程度,我應該做點什麼。】
海藍髮色的青年頓了一下,隨後疾步上前,皺着眉解下了自己脖頸上常年佩戴的藍色圍巾,一圈圈地纏在了黑髮俄羅斯少年的脖子上,爲了增加一些“保暖”的效果,他還刻意向上拽了拽,爭取裹住費奧多爾的下半張臉。
“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兒……這樣下去,費佳會生病的。”
【過於寒冷的空氣甚至可能導致哮喘和肺部疾病,我並不需要擔心這種事情,但體弱的費奧多爾要面對這樣的困擾。】
青音海鬥又把藍色圍巾的下襬向上繞去,搭上了黑色的腦瓜頂,把費奧多爾的半個腦袋都裹成了一個藍色的球球,然後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伸出手心貼了貼俄羅斯少年冰涼的臉頰,試圖把手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有感覺溫暖一點了嗎?”
【本體圍巾都借給你啦……快點暖和起來吧,費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