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應該一起喫嗎,她可把爐子上最好的菜都帶來了,還有這種處事風格的?
自己也算是千里迢迢來看望了,不說一起喫飯,給杯茶也應該啊,再不濟也是要留着坐一會啊。
這樣一看,阮安玉深深的感覺,這小娃娃在未來阮尚書心中的位置是極其震天撼地的。
罷了強行賣乖必得其煩。
剛剛轉身,肚子裏面卻是傳來咕咕的聲音——
阮雙行正隨意放了一勺蟹黃豆腐在嘴中,就聽着小糰子飢腸轆轆的聲音。
看她可憐兮兮捂着叫喚的肚子,阮雙行不地道得有些樂。
“安玉。”他叫道。
她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二哥,眼睛卻是看着桌子上的菜餚,口水都在嘴邊盤旋了,正是長身體的身後,加之她才做了十幾年的鬼重見天日,能不餓嗎?
阮安玉看着阮雙行有些戲謔的眼神,暗道:不會啊,這人難道是要自己看着她喫不是?
這樣的毒辣手段對待一個小娃娃,是不是太血腥了?
想着,阮安玉已經嚥了咽口水。
阮雙行見多餘的一副碗筷,怕是這人就是來和自己喫飯,不說話,修長的手指放在桌案上敲了敲,端起白米飯吃了起來。
阮安玉眼睛一亮,立刻跑過去撐着獨凳子上桌,跪坐得好好的去摸筷子。
米是新手上的長香粒,菜是大醬肘子,糖醋排骨,清蒸鱸魚,粉蒸肉,什錦丸子,還有肉片湯,最後一碟芋頭丸子。
阮安玉可是把最好的菜都搬過來,這不是負荊請罪得有誠意嗎,小娃娃最大的誠意,就是把自己喜歡的喫食讓出來。
阮安玉想喫丸子,無奈手短,管桂和橘白又不在,只能靠着自己直起腰身還是夾不住。
餘光看了一眼低頭喫着東西的二哥,斯文又安靜,不禁唏噓了句真好看啊。
她慢慢跪着的小短腿站了起來,身子一個搖晃,暗道了一聲不好。
“怎麼大的人,喫個飯都喫不好?”阮雙行眼疾手快,一把將娃娃扶正,又給她每一樣菜都夾到了碗中。
看着胖娃娃懸吊吊的跪在獨凳子上,他無聲嘆了一口氣,拉近了一些距離,盡力的護着。
小安玉倒是沒有發覺,她太餓了,重生之後還是第一次正正經經得喫飯。
還和未來的尚書大人同桌,又餓又激動,又欣喜又害怕地喫着,小小的嘴巴就沒有停下來。
阮雙行看着小娃娃將大半的喫食都送到了肚子,原本還想喫兩筷子的心思蕩然無存。
這人怎麼如此的能喫,平日一家子小輩用膳也未見喫得怎麼多。
“哦。”阮安玉癟癟嘴,打了一個隔,拿着袖子擦了擦嘴巴,喫飽喝足頗爲心滿意足。
她看着起身的二哥,見他拿着書本做到了羅漢牀上,也跟着黏糊糊地上去,找起來話頭,“二哥鄉試名次不好,會試預備得如何了?”
阮雙行當沒聽見,看着娃娃趴在桌案上,小手揉着眼睛顯然困了的模樣,就緩緩地說:“回去吧,祖母找不到你該急了。”
阮安玉哈欠連天,這纔多早晚的,不着急,遙想前世通宵鏖戰打牌九,次日都神采奕奕的。
“我在和二哥玩一會。”
說是這樣說,不一會小安玉就趴在小桌子上睡了下去,趴着睡不舒服,最後乾脆四仰八叉的誰在了羅漢牀上,臉上還有沒有擦拭乾淨的醬油。
屋中一時靜謐,從書裏出來的人收回目光。
“六妹妹?”阮雙行叫道。
這娃娃就怎麼睡着了,可不是小魔王的作風,他都做好這人來燒他屋子的準備了。
“安玉?阮安玉?”見人真的睡下去了,他起身過去,將娃娃小肩抓着,無聲地吐了一口氣,叫道:“安玉,回去睡吧,一會着涼了。”
睡夢之中的小安玉感覺有人搖晃着自己,迷迷糊糊地打開眼睛,看着自己二哥俊朗非凡的臉龐,小手環住她的脖頸,身上都是糕點的香甜味道。
她軟弱弱開口,“二哥呀……”
說完,阮安玉靠着安心的胸口呼呼地大睡了起來。
阮雙行記不得上一次抱着這個六妹妹是多久了,看着蜷縮在懷裏的胖娃娃,沉甸甸的極其得有分量,抱着懷裏也沒有辜負她滿身的小肉。
守着門外的人看着門一開,阮安玉正靠着自己二哥懷裏呼呼大睡,都是嚇了一跳。
這樣的兄妹慈愛的場景可沒有人覺得會在這兩個人身上看着。
阮雙行淡道:“打燈籠,我將安玉抱回去,這離着鹿鶴堂太遠,你們不好抱着。”說着又掂了掂,讓娃娃好好的靠着自己的肩頭。
管桂點頭,又找了兩盞燈籠,和橘白一人一個,阮雙行還拿了一個,單手抱着阮安玉。
“二少爺就抱着六姐兒便好,一會子晚風來了,還能護着。”管桂不露痕跡的提醒.
果然晚風有些涼颼颼,阮雙行護着娃娃走着,看着安玉緊緊拽着自己的衣領,口水都滴落了下來。
晶瑩剔透。
真想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