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漣不滿,“祖母這話,就是我大些,就一定要萬事都順着妹妹們嗎?果真是誰小誰有理嗎?”
見此,阮安玉乖乖發話,“以前是安玉有恃無恐了,以後定然每日都來請安,和大家一起喫飯說話。”
阮老太太看着自己乖孫女一下懂事了許多,若不是還有人在,鐵定都摟在懷裏親暱起來,於是乎慈愛的點了點頭,手裏拿着的翡翠念珠撥動了幾。
她又看着阮安漣,“安漣,姐兒們裏面,仙姐兒馬上就要出嫁,安倩也要議親,你便是要起好姐姐的模樣。”
又對着已經開始啃着芋頭糕的阮安寧無奈起來,“你可少喫點,一會又不喫飯了。”這小孫女,活脫脫幹啥啥不行,喫東西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阮安漣起身行禮,“是,孫女記住了。”
總歸這個祖母,是儘量的將一碗水端平了的,會給自己留點檯面的,於是再次施施然的坐下,對着旁邊投來針尖目光的嫡母趙長竹等同無視,還擡手順了下發髻。
大家又說了些話,通報的嬤嬤進來,說阮雙景來了。
阮安玉還是第一次好好打量這個三哥。
是個極其風流玉樹的兄長,少年一身藍色錦緞長袍,腰間是鎏金的祥雲腰帶,一邊是鵬程萬里的香囊墜着,一邊是碧璽雕刻松樹葡萄佩玉,眉眼帶着與生俱來的得意。
阮雙景一進門,也是喲了一聲:“這不是六妹妹,果真是長大了呢,知道這裏最熱鬧。”
這果然是會說話的。
阮老太太樂呵呵起來:“明年的會試預備的如何了,若是時間緊,往後就不要往我這裏跑了。”
阮安玉站在旁邊摳着小手,覺得整個阮家人都太過無視阮二哥了。
他分明,什麼都沒有做錯過呀。
“六妹妹!”
安玉想得入神,聽着爽朗的呼聲,一擡頭,就看着高處自己許多的阮雙景手裏拿着枝桃花,像是新採摘的。
阮府之中,三房石榴樹多,二房茉莉花多,這大房的主母喜歡桃花梨花,因此聞着聞到都能知道人從哪裏來。
“喜歡嗎?今日我出門看着開的正好,放在花瓶裏面擺着,或者做成桃花羹都是不錯的,六妹妹今日這頭髮錦上添花最好。”
阮雙景說着,便是放了朵花在娃娃的腦袋上,頓時又靈動了幾分。
這阮家誰不知道,要討好阮老太太就巴結小安玉的道理,阮安玉悻悻的笑了起來,對着冬紫來和祖母露出童真的眼神:“安玉喜歡,多謝三哥了。”
阮老太太開心的笑了兩聲,“等着你三哥院子桃子出來了,你可給我小心的爬!”
阮安仙看妹妹笑逐顏開,就道:“大伯母身子骨也好些了?”大房的主母江淡煙近日風寒遲遲不愈。
“快好了,今早原要來熱鬧熱鬧的,結果又咳嗽了兩聲,就被我勸回去了。”阮雙景說着,坐到阮雙行旁邊叫了他一聲二哥。
女眷們說着家長裏短,兩個少爺說着學業上的話,阮安玉就歪着腦袋乖巧的站在自個二哥旁邊,兩手抓着椅子扶手,下巴擱上去,水靈靈的杏眼忽閃忽閃,盯着阮雙行的臉。
阮老太太看阮安仙望着那頭,壓低聲音,“安仙,等你出嫁了,就把安玉送到我這裏來吧。”她是知道大孫女如今是最放心不下這個胞妹了。
“安玉會乖乖跟着二弟的。”阮安玉頓了頓,她接着又說:“雙行心中是有安玉這個妹妹的,這點,孫女看的比祖母清楚,我是三房的長女,自然是希望他們兩個好好相處的。”
聽了一耳朵的趙長竹冷不丁開口,“大姑娘這話倒是想的好,安玉是如何折騰雙行的,我這二嬸都看不下去了。”
“既看不下去,爲何當日二嬸還要主張把雙行送到莊子去呢?”阮安玉聲音冷下來兩份,“二嬸是否覺得,我不在阮家了,就能任憑其他人處置我的弟弟妹妹?”
趙長竹:“那不是當時坐實了是雙行要謀害安——”
阮安仙眸光一冷,打斷趙長竹的話,“我家安玉和雙行打破頭,也是我三房的事,二嬸今後少插手的好,我弟弟妹妹一個不懂事,一個無所謂,我這個姐姐可不是好糊弄的。”
旁邊的馮嬤嬤走進來,說旁邊早膳已經佈置好了,大家便是三三兩兩的起身,朝着內間進去。
等着用完早膳,見阮雙行自行離開,阮安玉呲溜邁着小短腿追上去,“二哥!你是去學堂嗎?”
阮雙行給她個很平靜的眼神。
阮安玉讀懂那眸光中濃濃的嫌棄。
好吧,她說了句廢話。
“二哥,那等着中午我去接你吧!咱們一道去母親院子喫午膳,有八寶鴨子呢!”阮安玉笑嘻嘻看他。
“安玉,安玉!咱們去抓錦鯉吧!”
聽着後面阮安寧一個勁的叫她,阮安玉真是想蹲地上抓一手泥砸她臉上去,怎麼哪裏都有這阮七妹的!
待着她回神,阮雙行已經待着小廝踏出了門。
阮安玉無奈的嘆了口氣,見阮安寧眉眼燦爛在屋檐蹦蹦跳跳給她招手,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姐妹關係還是要搞好的。
等着午間下學堂,阮雙行帶着小廝出來,就見墊着腳揹着小手一個勁朝裏望的人。
小廝見少爺不走了,小聲道:“二少爺,要不然咱們走後頭繞回去吧。”最近六姑娘特別愛纏着阮雙行鬧騰。
阮雙行沉默了會,只是站着拐角處不動,而後淡淡地說:“日頭大,小丫頭等等就走了。”
他在陰涼處,就見阮安玉爲了小手擋着日頭,包子臉的小肉肉有些泄氣抖了兩下,邊上陪着的管桂不知說了什麼,小丫頭滿臉的不高興,小拳頭捏的緊緊的,呲牙的朝着學堂這頭狠狠做了個鬼臉。
小廝看阮安玉沒有離開的架勢,猶豫得開口,“二少爺,不若小的去把六姑娘引開吧。”
“不必了。”阮雙行開口,邁步朝外走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
小丫頭看自個的阮二哥可算出來了,忙不迭奔了過去,纔不過兩步,又掉轉頭回到管桂跟前。
再然後,阮雙行就看小胖丫頭墊着腳,揚起肉嘟嘟的臉看他。
杏眼透徹靈動。
就聽她道。
“二哥,給你花!香的!我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