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玉極其喜歡這個姐姐,腦袋擱在她懷裏任憑阮安仙給自個穿衣裳。
她心想:有姐姐就是好啊,上輩子她是家中的長女,都是照顧弟妹們的。
穿戴好衣裳,阮安玉抱着姐姐脖頸膩歪了小會兒,照舊去鹿鶴堂請安,阮安玉見阮雙行眼神都不給他,耷拉着小腦袋自個喫着早膳,等她喫完出來,就看阮安仙正和阮雙行站在屋檐下。
她咦了一聲,歪着腦袋。
“安玉過來。”阮安仙給妹妹招手,“一會兒跟着二哥好好去學堂,路上不可調皮,不許惹先生生氣。”
阮安玉眨眨眼,就見阮雙行已經走下臺階,回頭看他,目光就透着兩個大字,“快些。”
“二哥!”阮安玉忙去拉他的手,又回去看目送她的姐姐,“我會乖乖聽二哥話的。”
還是阮安仙這姐姐好用啊,一開口這冰山二哥就願意帶他一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包接送,阮雙行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如何能喫那樣的飯菜。
得想個辦法先給阮雙行改善改善伙食纔行,古人說了,喫人嘴軟,想來阮雙行也能多捨得給他說幾個字。
冬紫來跟着出來,見着離開的兄妹二人,目光有點擔憂,“安仙,你這也強把安玉塞給雙行,會不會惹得雙行不悅?”
“母親顧慮了,雙行對安玉想來容忍,他心中是喜歡安玉的,只是被安玉太過捉弄,對她太防備了。”阮安仙低聲說,“三房就三個孩子,若在我走之前,雙行不能接受安玉,那我只能……”
她緩緩停了話語,似乎不想走哪一步,她同冬紫來說,“母親若是無事,便陪我去花園走走吧。”
冬紫來見她憂愁,柔聲說:“我到覺得自打安玉落水後,對雙行禮貌許多,若非不是雙行,安玉怕是凶多吉少了。”
說着妹妹落水一事上,阮安仙目光復雜許多。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
她家安玉怎麼可愛,阮雙行再怎麼也不能太臭臉了,到底也是他妹妹。
到了學堂,阮安玉見給她整理座位的管桂細細看了起來,學堂空間還不算大,座位分成左右兩列,男子女子各佔一列。
阮雙行是阮家最大的少爺,自然做的第一排,其次就是阮雙景,以及另外兩位曾打過照面旁系的公子哥們。
阮安寧打着哈欠進來,與後面落落大方進來的阮安漣形成鮮明對比。
“喲,你今個還來的挺早的。”阮安寧入座,白了眼依次給男子們問候請安的阮安漣,低聲道:“搔首弄姿,不上臺面。”
阮安玉不發表意見,阮安漣是庶女,自然是要爲自個力爭上游某個好前程,趙長竹瞧着也不喜這庶女,若阮安漣自個不努力,日後指不定隨隨便便就被嫁了,倒是可惜她那張小臉蛋了。
不能看不起任何自食其力的人。
“我給你說話呢!”阮安寧瞪小姐妹,“怎麼,你也覺得她個狐媚子模樣可取了?你可別跟她學,否則我連你一起罵!”
阮安玉乾乾笑,“怎麼會……”她即便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這小胖墩模樣也不允許啊,高看她了。
阮安漣入座,擡手撫了下鬢角,扭頭看最後面的小妹,“安玉今日也來了,不說落水了要好好休養嗎,姐姐還以爲你要休息了大半月呢,還把夫子沒人所講都整理成小冊了,你既然來了,就先看看,免得一會兒夫子說的聽不懂了。”
“哼,要給怎麼不昨日給啊,非得在這裏顯擺出來。”阮安寧呲牙翻白眼,着實看不上阮安漣德行,“就怎麼喜歡看外頭人傾慕的目光了?果真是妾室生的玩意兒,不害臊。”
“安寧!”阮雙景開口,“怎麼能這樣說你五姐姐。”
阮安漣接話,“三哥哥無礙的,七妹妹說的本就是實話,你攔着她,難道外頭就不知我是姨娘生的了?爹爹常常教導我,既然做了姐姐,就要有姐姐的度量。”
她含笑的看阮安寧,“再說了,安寧還小,日後多讀些書,曉得了規矩道理,自然就好了,多謝三哥哥替我說話了。”
“你!”阮安寧被她嘴裏的話激的蹦起來,阮安玉趕緊扯着她,“七妹妹,馬上夫子就來了,難道你想讓夫子看你不尊學堂,請出去罰站嗎?”
在她的記憶裏面,阮安漣時常在學堂掐着點,激怒小安玉和同房的安寧,在讓這阮安寧鬧一場,她恐怕要被牽連。
要她說,這個阮安漣也是欠收拾,仗着姨娘得寵,就敢給姊妹挖坑活埋,日後必然出事都沒人願意救。
正說着,夫子就走了進來。
阮傢俬塾講學的是京城致仕的翰林學士,據說手裏出了好幾位一甲。
外頭日頭正好,阮安玉做的位置陽光正好灑進來,曬的她昏昏欲睡,她撐着小下巴去仰着脖子去看最前面的阮雙行。
阮雙行面部情緒很少有撥動,大約他以後也要冰着臉不苟言笑一輩子了,別說,還挺有威嚴的。
她能感覺到阮雙行很用心的聽着夫子一言一字,也是,於他而言,要在阮家這把他當做過街老鼠嫌棄厭惡的地方存活,就只有科舉這一條路了。
這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的手段罷了。
阮安玉打了個哈欠,沾了墨寫寫畫畫自娛自樂,忽的聽着老態龍鍾的聲音叫她。
“安玉,你來給大家念念下面一句,應該都是你會的字。”
阮安玉啊了一聲,筆都落到地板上滾了兩圈。
她壓根就沒聽啊。
她把希望給予在阮安寧身上,就見前頭的人拿着書遮着臉,生怕禍及了她。
安靜半晌,阮安漣主動道:“夫子,安玉大病初癒,本就是長姐強迫她今日來學堂的,不若,我來替她讀,夫子就饒了她吧,到底她還小呢,慢慢的耳濡目染就好了。”
夫子手裏的書立刻爬在案几上,冷臉,“都不許給她說情面,安玉,今個爲着你,我給大家講的都是你告假前一日的內容,你怎麼不會了?”
見夫子起身走過來,阮安玉趕緊把寫寫畫畫的東西藏到書中,還有一張捏成紙團滾下了案几。
“居然連書都沒翻開,給我去門口站着,把書頂着,若是讓我聽着書落地的聲響,午飯也不許回去喫。”
阮安玉嘆息,“是,安玉會乖的。”說着,埋着腦袋抱着書就走到前頭去了。
書落在腦袋上,阮安玉杏眼轉了轉,靠着門百無聊賴的吐着小泡泡,忽的感覺一道目光打來,她擡眸,就看阮雙行正看她。
她立刻展顏露齒一笑。
靈動極了。
阮雙行嫌棄的別過頭。
居然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