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玉笑而不語,靜靜的抱着嘴裏吐着小泡泡的侄兒走出去,她前世死去的時候,就是後悔沒有給章舒弘生個孩子陪着他,沒有有個安家留個外孫亦或者外孫女時時逗樂。
這是她最大的遺憾,甚至在遺言都是拉着章舒弘的手,說對不起他,成婚兩年沒有給他誕下一兒半女。
鬼知道章舒弘腦子怎麼拐彎的,居然就去保養了個誰都不知底細的章嘉軒回來,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讓他呯呯呯三個頭磕下,對着她的牌位叫母親。
若是牌位能炸,她當時就能直接裂開。
分明活着的時候,看那些話本子寫的鬼魂能夠託夢,她還想化成厲鬼天天去嚇死章嘉軒,結果只能看着他呼呼大睡,小肚子都露出來。
還是她邊咒章舒弘,邊罵那小王八蛋給他蓋上的。
大晚上睡覺露肚皮,不得着涼死……
阮安玉腳步忽的就一頓。
不對啊,她當時是鬼魂怎麼能夠碰到章嘉軒的。
她記得的很清楚,肯定還是碰到了,她在章嘉軒初到侯府的半年,天天晚上都去蹲在他牀邊看他各種離奇的睡姿。
然後,會不經意的給他蓋下被子。
不可能的,她當時明明什麼都碰不到啊……
難道說,章嘉軒和她有什麼血緣關係?
阮安玉瞳眸緊縮了一下,那道觀遇到的道人,也含糊的說了章嘉軒是受不住她的禮所以纔會心絞痛。
總是會有緣由的啊,她不是他的親孃啊。
可她卻能碰到這小崽子。
“六姑娘?”
聽着劉媽媽叫她,阮安玉忙回神,看抱着的小侄兒睜開了眼,忙哇了一聲,“二哥二哥,你快來看,侄兒看我們了。”
阮雙行對小孩子沒有什麼興趣,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正在叮囑乳母。
他早就做了兩手的準備,覺得阮安仙爲了孩子提前預備到伯爵府的人都不能用,傳信去了阮家。
阮老太太親自選了人,都是和阮家簽了死契,一家子老小都捏着阮老太太手中的可信之人。
“二哥,你來看看嗎,他好可愛的。”阮安玉抱着小侄兒出去。
阮雙行側眸看她,蹙眉說她:“你不會抱就不要抱,當心和他一道摔了。”
阮安玉哼了一聲,心道:安家的孩子我都是抱過的,那裏不會抱的。
“二少爺也瞧瞧吧,小哥兒很有精神呢。”
“是呀,你抱抱啊二哥。”阮安玉想把娃娃帶給他,“以後也要做爹爹的啊,難道不抱抱自個娃娃嗎,先用姐姐的練練手。”
“不必了,我用你聯手已經練的足夠了。”阮雙行看跟前也算他眼皮子下面長大的娃娃,生下來時,他是第一個抱得,會叫孃的時候就會叫哥哥了,只是後面……
阮雙行不在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了,如今這樣他就已然覺得足夠了。
他還是底身去把要叫他一聲舅舅的小嬰孩抱了起來。
望着阮安玉天真的小臉,他摸着小嬰孩的手。
這個侄兒,與他而言,不過是能在京城提前站好腳跟的踏腳石罷了。
得了這個兒子,阮安仙世子夫人的位置就徹徹底底的坐穩固了,眼下老天長眼,讓安意霜路過撞見了孫氏的惡行。
阮安玉仰頭看靜靜拍着小侄兒睡覺的人。
“比你小時候乖巧多了。”阮雙行淡淡說,將小侄兒放回劉媽媽懷中,“不必弄到隔壁去,就呆在姐姐牀邊,都在一個屋子,也放心些。”
劉媽媽點點頭,自然明白阮雙行的意思,眼下伯爵府的老太太、太太還沒有回來,一切都說不準。
阮安玉也打了哈欠,“二哥,我有點困了。”
“去睡吧。”阮雙行示意橘白和摘月帶她去睡覺。
他還不能睡,他要去前面看看,都一夜了張元瑾還沒有處置下來,恐怕是喫不住孫氏了。
阮安玉掛念着姐姐,眯了兩個時辰就睜眼,耳邊就是傻兮兮的笑聲。
她忽的坐了起來,身上的小毯子就落到了地上。
“喲,你捨得醒了,你就是這樣守着你的姐姐和侄兒的?”
看着章嘉軒,阮安玉矇住了下,“你怎麼來了?”
“你睡懵了,你姐姐生了孩子,自然有關係好的人家先來看看,昨夜又……”章嘉軒看跟前的小妹傻兮兮的,覺得說了她也不懂,解釋起來也浪費他的口水,乾脆繼續戳小娃娃的臉蛋。
阮安仙困的厲害,已經睡了過去,只是吩咐了兩個媽媽好好看着章嘉軒,莫要出了什麼意外。
摘月就小聲道:“你的小毯子還是小世子給您搭上的呢。”
提着搭毯子,阮安玉就走了過去,看晃着搖籃的人,突然就問,“章世子,你小時候有沒有見過鬼啊?”
章嘉軒:“……你是不是沒睡醒?”
阮安玉就道:“不是沒人陪我說話嗎,剛剛我夢到我母親了,我母親死在我記事之前呢,我都沒見過她,但是偶爾總能夢到一團影子站在我面前,你說是不是母親回來看我了。”
“應該是吧。”章嘉軒難得正經了下,“我纔到侯府的時候,晚上其實挺害怕的,但總是感覺有人陪着我,有次我覺得冷,模模糊糊睜眼,就看着個人在給我蓋被子,還罵我來着……”
阮安玉心停了一拍,“罵你,你是睡懵了?”
“他問我是父親和那個女人的私生子。”
阮安玉:“……”
這,這……
章嘉軒看她,“是不是覺得好笑,但我覺得是母親呢,就是我父親的原配夫人。”
阮安玉沉默了下。
而後恨不得咬自個手上一口。
你當時能碰,怎麼沒把這小子給掐死,你幹什麼喫的!
給你磕幾個頭,你就慈悲心腸了!
阮安玉看他玩着小娃娃,突然就想試試那老道人的話。
“章世子。”
章嘉軒:“小點聲,別把他吵醒了。”
他擡頭,就看阮安玉附身給她行禮。
忽的,他的心口就是一窒。
阮安玉目光一邊,而後呀了一聲,抓着他的手,“睡久了,腳有點麻了。”
章嘉軒心口的不適瞬間散去。
“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章嘉軒捂着心口,他已經給伯爵府找了兩次事了,自然不能在說什麼心口不舒服了。
不過,真的好奇怪,每次都是毫無徵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