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百里芸懵了,想了片刻忽而一拍腦袋:“昨天夜裏黑燈瞎火的,我就忘了蒙面了……”
“不過幸好小姐你昨晚是僞裝成男人的樣子,不然鐵定會被他們給揪出來。”
百里芸皺了皺眉,她本來以爲這個方顯才長得一副昏庸無度的樣子,除了玩樂其他啥也不會,沒想到他很有兩把刷子,還能將見了一面的人的模樣畫在紙上。
“你現在快去把街上貼的撕一張下來給我瞧瞧,我看那上面怎麼說的,好想一想對策。”
“嗯”
百里芸被這事兒一驚,也沒了睡意,直接爬起來洗漱完畢後,就在屋裏等着綠柚帶回來的消息,
誰知,綠柚沒等到,卻等到另外一個人。
“你怎麼進來了?”
百里芸一臉驚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這好歹也是在相府,這人怎麼就這樣進來了?
雖說她昨晚還在想他們會以怎樣的方式給她傳信,可這也太……
“小姐。”
程峯先是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後指了指窗外:“這守衛對屬下來說太——”
“小菜一碟了?”百里芸知道這人武藝高強,但不知道到哪種地步,眼下瞧他又露了這麼一手,心裏不禁有些佩服。
兩者相較,搞得她對相府的守衛都沒信心了。
“對了,昨晚那人你把他安置在哪裏了?”百里芸沒忘正事,順手從桌上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水。
“不……不了。”程峯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百里芸會給她倒茶。
“哎呀,我這不是怕你跑了那麼遠口渴嗎?再說了,你和你家主子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要是連一杯水你都不喝,我心裏過意不去啊。”
百里芸邊說邊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着他,好似他不喝她就會怎麼的一樣。
“……那屬下就……不客氣了。”
程峯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捧在手裏,也沒喝,看着桌面就說:“昨個兒夜裏,我家主子直接讓我把人送進醫館,大夫說,那人受了不少的折磨,得好好修養修養。”
百里芸微微皺眉,手指不經意地在茶杯口磨了又磨,心裏又對昨夜那個地方排斥幾分。
“不過……只要待那人情況好了些,屬下馬上將他轉入一個安靜的地方修養。”程峯看到百里芸眉宇間似有不悅,還以爲是對他的安排有所不滿,急忙開口解釋道。
“誒——不是不是。”百里芸被他說的話給拉回了神,“你和你家主子的安排我放心的很,不過我就是在想……爲什麼那種地方,朝廷還會讓它存在?”
“……”
程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低下頭,靜默不語。
百里芸半晌等不到回答,也知這問題也許問得不太適宜,索性也不再接着問。
“對了,我剛聽說,那方顯才把我的畫像貼地滿大街都是?”
“這個……確有其事。”程峯也慎重起來:“我昨日來得晚了些,也不知曉小姐是怎樣救人的,不然也可搭把手。”
百里芸撇撇嘴,僵硬地轉過身子,有些不自然地說:“我就直接把人搶過來了,不然……也不會被瞧見正臉。”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想把這個話題帶過去,不然……對別人下藥這事怎麼說都有些奸計的味道,說出去保不齊會丟臉的。
“那小姐這幾日就不要出去了,暫且在府裏避避風頭,我回去問下我家主子,再做打算。”
“誒,這事也要給你主子交代?”
做這種事被人抓住總是有些跌面子的,再說了,一直讓人幫忙總歸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人邢大公子只是她“未來”夫婿的好朋友,和她又沒多少交集,一直麻煩着別人也不太好。
“那小姐的意思是……”
“這事我自己來就行,不用麻煩你們了,你……也不用回去給你家主子說。”
“是,小姐。”
見程峯一口應了下來,百里芸暗自鬆了口氣。
可她萬萬沒想到,剛剛還滿口答應着要保密的程峯轉頭就告訴給了他家公子,以及南二公子南靖言。
“哈哈哈哈,”邢衍易聽着程峯的稟報,笑得端着茶杯的手都不穩了。
朝着面無表情的南靖言,他調整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還真沒看出來堂堂上官大小姐竟然爲了一個男人,竟然給方顯才下軟經散那種東西……哈哈哈,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程峯點點頭,又在後面接了一句:“她還讓我別告訴主子。”
邢衍易聞言,想了想終於收了臉上的笑意,“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偷漢子能偷到自己男人面前。”
邢衍易彎起眸子,好脾氣地對程峯說道:“你先下去吧,先把那個人安置好,以後說不定能用。至於上官府那邊先不用去管。”
程峯領命下去,室內又重新變得一片平靜。
邢衍易望了望窗外,外面薄霧層層,遠處的山水連成一片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視線收回,他又看了看眼前做得端正的南靖言。
如果此時面前人不是一副臭臉,如果此時面前是一個溫婉精緻的官家小姐,他相信他一定會非常高興,可惜面前是一個冷冰冰的向來不喜多言的男人。
“哎。”
邢衍易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南靖言心裏有人,還是他那心心念唸的小師妹。
可……他畢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皇家之命,怎可易違?
雖然那個上官小姐名聲不好,甚至說起來還不如一些尋常官家小姐知書達禮,人也沒見的有多漂亮,不過就是這樣輕飄飄的一紙婚約就能壓在他頭上翻不了生。
想到這裏,邢衍易不禁有些苦惱,他雖然不知道喜歡一個求而不得的人是什麼感受,但是如果要娶一個不喜歡的人,那滋味肯定是不好過的。
突然,他眼前一亮,擡手在桌子上輕輕一磕:“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個大小姐不是喜歡那個侯十三嘛?咱們不如順了她的意,既促成了她和侯十三,你也可以脫身,豈不是一舉兩得?”
南靖言不作聲,只是端起茶杯輕輕與邢衍易的地碰了一下,動作瀟灑利落。
邢衍易一喜,他知道,這是讚許的意思。
——
這邊,百里芸倒的茶還冒着熱氣,綠柚就拿着一張紙急忙跑了進來。
“小姐……”
綠柚跑進來,往她手裏塞了一張紙,剛想喘口氣,就瞥到桌上有兩杯茶,她想也沒想地端起一杯灌了下去。
“誒——”
百里芸硬是沒來得及阻止她。
“嗯?怎麼了小姐?”
“……沒事沒事,你喝吧。”百里芸乾笑兩聲。
“哎呦,一路跑過來累死奴婢了,多虧了小姐你體恤奴婢。”綠柚喝完了抹抹嘴,放下茶杯。
“呵呵,沒什麼,你辛苦了。”
百里芸心虛地低下頭,目光飛快地掃過茶杯,忍了忍沒說什麼。
視線剛一落在畫像上,百里芸就驚歎出聲。
“嘖嘖嘖,這水平……把我畫的可真漂亮。”
畫像只有寥寥數筆,卻能看出畫中人的容貌與形態,不禁讓百里芸佩服下筆人的功底。
只不過,畫裏的人正橫眉豎眼,以一個扭曲的表情看着某處,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要從紙裏跳出來一樣。
百里芸一看這畫像就樂個不停,看來她昨晚上給那方顯才留的印象還挺深,希望他晚上不要做噩夢纔好。
“哎呀,小姐,你還在這笑。你不怕……”
“嗯?”百里芸接着話:“怕啥?”
“萬一,這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這就是我們做的,那——”
“噓”百里芸伸出一隻手,抵在綠柚嘴巴前,成功地阻止綠柚滔滔不絕的嘮叨。
“隔牆有耳。”
百里芸裝作緊張兮兮地樣子拉着綠柚,在她耳邊低聲道:“放心,人證物證都不在,就算別人認出是我,抵死不承認就行,我可是個深閨女子,怎麼可能打得過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
說完,百里芸眨眨眼,示意着。
“奧~”
綠柚點點頭,恍然大悟,小姐原來又想使出這一招。
“還有,據我發現,我們院子周圍有一些人在監視着我們,以後說話做事,我們可要小心一些。”
這話說的不假,只不過不是她百里芸發現的,而是程峯在走之前好心提醒的一句。
這句話倒是給她提了一個醒,府裏有人不安生,她必須在別人設計她之前,從坑裏跳出來。
日子過得飛快,百里芸看着窗外,樹枝上的綠芽早就長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葉子,微風一吹,綠油油的一片,好看得緊。
偶有一些機靈小巧的燕子飛到屋檐下,嘰嘰喳喳,好不鬧人。綠柚趕了幾次,都被她出言阻止了。
如此一來,幾隻燕子就成功地在她屋檐下安了家,每日清晨燕子就吵吵鬧鬧地將百里芸從睡夢中叫醒,綠柚還笑着說,燕子一來,她天天都省得喚她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