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聽後憋了癟嘴，她那裏聽不出她這位大哥口裏的揶揄。
“話說回來，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告訴我嗎？”
“嗯。”百里歸鴻看似無意地瞟了四周一眼，百里芸立即會意，她讓綠柚將下人都趕到院子外站着，而後同着兩人就坐在院內的石桌邊。
百里芸起得晚，這日頭早就把樹梢草地曬了個透，饒是三人坐在樹蔭下，百里芸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從四周傳來的熱度，她只好讓人端上幾杯清茶和一些小點心。
“是這樣的，”百里歸鴻首先出聲了：“我和柳秉涵準備這幾日去街上打探一些消息。”
“這麼快？”
百里芸有些驚愕，難道他們是準備朝靖安王府的那些人動手了？
“......”百里歸鴻挑眉看了她一眼：“快什麼快？”
“我還以爲，你們要好好規劃一番...這麼突然，萬一又像上次那樣——”百里芸話沒說透，但柳秉涵明白了她的意思及顧慮。
“屬下也認爲，太子殿下不可操之過急，與其讓殿下以身試險，不如讓屬下單獨前去。”
百里芸有些不贊同：“這不是去幾個人的問題，而是你們能不能去，這些日子你們兩人一直待在屋內，消息閉塞，外界的事情八成還不知道。我告訴你們，現在外面街上看似平靜，實際上處處暗藏危機。前些日子柳小弟行刺靜安世子那一事還沒過去呢，聽說都傳到了宮裏那幾位的耳朵邊上，上面下令要嚴查。”
她頓了一頓，好生勸阻道：“你們這一出去，先不說打探消息，直接就給人家送上門了。眼下我好不容易纔將你們二人安置下來，還沒來得及掩人耳目，一旦被發現，那豈不都是前功盡棄了嗎？”
百里歸鴻和柳秉涵兩人相視一眼，百里芸只聽她大哥道：“我們一直待在府裏也一直不是個辦法，府裏的人好糊弄，可誰能保證你這丞相府裏沒有別人插進來的手。”
“我知道。”百里芸她一直都有再考慮這個問題，“所以過些日子，我就尋個由頭將你們派出去，好方便你們動作。”
柳秉涵垂着頭，兩條秀氣的眉擰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大一會兒，百里芸便覺得這暑氣厲害的很，日頭正曬，四周的石頭綠葉都被曬得發亮，直晃人眼。她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樹蔭下轉來轉去：“反正我覺得這事肯定要做得萬分小心，一步都不能錯。”
百里芸執意如此，另外兩人也沒了辦法，只好答應着過幾日再作打算。
這邊百里芸還在同兩人商量下一步的動作，卻不曾想眼前的兩人已經踏進了有心人的佈局之中。
三人又說了半個時辰，綠柚纔過來喚百里芸去紀氏那裏喫飯。百里芸只好先將兩人放了回去，跟着綠柚簡單拾掇了一番，這才往紀氏的院子走去。
剛踏進院子，沒等門口站着的丫鬟通傳，百里芸便耳尖地聽到屋內傳來的動靜。
“....我說夫人啊，您可不能再讓大小姐這麼任性下去了，之前她爲了十三王爺弄得相府的臉面都丟盡了，這次您難道又讓她敗壞相府的名聲？”
“就是就是...之前青禾她們說大姐從府外帶回了兩個男子回來，可把我嚇了一跳....”
百里芸放緩了腳步，辨別了是那兩人後，心裏冷哼一聲。
“這件事我知道，芸兒前幾日的確是從府外招了些侍衛回來。”紀氏的聲音不急不躁，聽起來很是平靜。
“誒喲，您瞧瞧，大小姐她都開始不對您說實話了！這招的那裏是侍衛哦，分明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呀？”百里芸直接一腳踏進了屋子，好笑地望着座上的一對母女。
三人的視線齊齊地朝來人看去，皆是發現了面帶笑意的百里芸。
上官嫵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指着百里芸道：“男寵！是男寵！”
此話一出，紀氏與蘇氏的臉色同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紀氏緊皺眉頭，目光如同帶刺般朝上官嫵看去，奈何上官嫵此時只想往百里芸身上潑髒水，完全沒發現身後這位當家主母的臉色。
蘇氏則是在一旁陪着笑，刻意地說：“夫人，你瞧，這孩子說話就是這麼沒大沒小，嫵兒——”
百里芸嘲諷地瞟了上官嫵一眼，彷彿在看一隻猴子在雜耍，她上前兩步，朝着紀氏躬身行禮。
“方纔妹妹同孃親說些什麼呢？”百里芸故作不知。
“大姐，我看你就別再夫人面前裝模作樣了，這府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從外面帶回了男寵！”
百里芸微微蹙着眉，一臉疑惑：“哪裏來的男寵？”
“從外面找的！”上官嫵揚着一張妝容精緻的臉，沒好氣地質問道：“你難道當我們這些人瞎嗎？”
百里芸用眼角睨着她：“可不是瞎嗎？”
“你——”
百里芸擡手，啪地打掉上官嫵指着她的手：“你難道沒看見他們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
“哼，你以爲讓他們穿上侍衛的衣服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相府裏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上官嫵說地信誓旦旦：“夫人，您知道那兩侍衛長得都是什麼模樣嗎？那一看就是從不正經的地方出來的！”
百里芸直接笑出聲，什麼地方？她真是不知道還如何誇讚上官嫵了，怎麼無論什麼事她都可以閉着眼睛亂扯？一個出自皇室，是東明出身最爲尊貴的正宮太子，另一個是高官之子，雖然不是出自皇室，可他也是尚書之嫡子，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可這兩人偏偏因爲長了一副好相貌纔會被上官嫵如此貶低。
“不正經的地方？妹妹倒是好好同姐姐介紹介紹，你口中說的不正經的地方是什麼地方？”百里芸也不急，緩緩開口：“姐姐孤陋寡聞了，在這方面竟然不如你懂得多。”
“你——”饒是上官嫵再蠢笨這下也聽出來了百里芸語氣裏的含義。她臉頰發白，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出來。
蘇氏深知百里芸嘴巧，心裏也不想女兒喫這悶虧，她在一旁以好言相勸的樣子道：“大小姐，你說這事你做的...實在不對，你看你都許了人家，這要是傳到了夫家耳朵裏，怎麼和人交代啊，你說是不？”
百里芸一聽，樂道：“姨娘怎就如此篤定我做了妹妹口裏說的那事呢？難不成姨娘也和妹妹一樣，曾親眼看到過？又或者說自己以前試過？”
百里芸心中滿是不屑，就憑這幾句沒有由頭沒有證據的謠言就想往她身上潑髒水？
蘇氏臉色一變，當着紀氏在場也不敢訓斥，只好拐彎抹角：“大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嫵兒年紀輕輕又豈會做那種事？你可千萬不要壞了嫵兒的名聲。”
“你女兒的名聲就是名聲？我女兒的就不是了？”在主位坐着的紀氏終於沉不住氣了，她實在受不了有人一而再再而三誣陷她女兒：“蘇氏，你和你女兒一口口聲聲說芸兒在府裏養了男人，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是親眼見到了？”
面對紀氏的詰問，蘇氏有些不知所措，她所知道的都是上官嫵告訴她的，本想借此讓老爺看看他大女兒的真面目，誰知到紀氏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包庇，她坦言道：“夫人，我也不怕告訴你，人就在相府裏，是與不是你將人喚過來便知。”
紀氏怒目而視，心裏卻在思量，她知道她女兒不是這樣的人，可如果不將那兩人喚過來，又無法堵住衆人的嘴。
“母親，”百里芸在旁悠悠地開口：“女兒行得正坐的直，與其平白無故讓人誣陷，倒不如把他兩人帶上來，讓衆人瞧一瞧，倒也好堵住衆人的嘴。”
上官嫵看着百里芸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以爲她只是強作鎮定，心裏滿是不屑與蔑視，只想着待會回去怎麼把這件事傳出去，好讓世人都知道百里芸的虛僞面孔。
紀氏擺擺手，平靜道：“去吧。”身旁一位嬤嬤領命下去了。
她從那對母女身上收回自己的視線，心裏滿是不悅，從上午見到她兩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會有事情發生，果不其然，又來找麻煩了。
百里芸站在一旁也沒閒着，她繞着桌子走了半圈，朝着上官嫵笑嘻嘻道：“幾日未見，妹妹臉上的氣色倒是越來越好了，十三王爺可真會疼人。”
上官嫵奇怪地看了一眼百里芸，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換了一副面孔，聽到話語裏提及十三皇子，她面上浮現出一股驕傲與驕縱：“那是自然，十三皇子待我好那是衆人皆知的。”
她巴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十三皇子娶的是她，而不是“臭名昭著”的上官芸。說起來，她上官芸是相府嫡女又怎樣？有一張模樣不錯的臉蛋又怎樣？她的十三皇子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想到這一點，上官嫵的心裏簡直爽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