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狼胥 >第一卷 百戰破籠,山水入江河 第十二章 一句話一把刀
    “孤的小胡綽害羞了啊!”雍虞羅染當即轉過身,任由自己的小女兒扯着自己鬍鬚,滿臉慈祥。

    宣和長公主雖也是和親於他,可兩人感情卻是篤厚真摯,遇見了真愛。所以對雍虞業離和雍虞胡綽,他都有些偏愛。

    拋卻帝王心思,他對胡綽這個小女兒,更是寵上了天。

    “你就是凌沺?能勝我哥,夠厲害。長得也挺好看,就是沒個站相。”扯斷了幾根白鬍子,雍虞胡綽也就罷手,臉蛋兒紅粉粉的站到凌沺面前,大大方方的直接道。

    她其實也看了凌沺和雍虞業離的比試,就是離得有點兒遠,她又不懂武藝,看不出個究竟,反正自己哥哥是很厲害的勇士,能勝哥哥的,就更厲害就是了。

    卻不知道,一番話說出,讓兩個人直接臉黑。

    雍虞業離自不必說,本就輸了,還被妹妹這麼說,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而凌沺呢,也確實沒啥站相,街頭廝混好幾年,本就習慣了一副無賴樣,雀籠三年更是得口喘氣兒的機會,那就怎麼舒服怎麼來,哪兒有功夫理會什麼站相坐相喫相,也就練武的時候有個人樣,其餘時間都是鬆鬆垮垮的。

    這被人當面指出,還是自己要成婚的小丫頭,自然很是尷尬。

    “草原兒女,什麼時候講究過站相了,恣意隨心才顯真性情嘛。”老汗王當即言道一句,緩和下氣氛。

    “父王說的也對,那就還行,胡綽不反對。”雍虞胡綽想了下,衝凌沺笑笑,轉向老汗王撲閃着一雙巧目。

    “先說好,我這玩意兒可就這樣,答應了可就不帶退貨的。”老汗王揉揉胡綽的腦袋,還沒開口,凌沺就來這麼一句。

    “草原上只有婚娶,不似你們中原招駙馬,別把自己當嫁過來的贅婿,沒人會休你。”雍虞業離無奈說道一句,老汗王和小公主則是啼笑皆非的看着他。

    “我知道。”凌沺認真道:“我就是想公主認真想一下,不用管其他,大不了我浪跡天涯去就行,也沒幾個人能抓住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可以的。”

    凌沺言罷,老汗王和雍虞業離都神情正肅下來,看向了胡綽。

    聖旨他們接下了,可要是凌沺自己反了悔逃婚,那就不干他們事了,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說答應就答應了,草原上的女兒,也是說話算話的。”胡綽也怔了一下,深深看了凌沺一眼,又帶上更明豔幾分的笑容,認真點了點頭。

    “你真的不錯。”雍虞羅染看向凌沺再道:“陪孤走一走。”

    說罷雍虞羅染連兒子女兒都沒讓跟着,就跟凌沺兩人向燃着簇簇篝火的場地行去,步履很慢。

    倒也沒再跟他說些什麼,就是帶着他一起跟族人們打個招呼,似一個老岳父在向所有親朋介紹自己這個女婿一樣。

    凌沺也是喝了不少的酒,基本上老汗王每跟幾個人停下來說幾句話,他就得喝上一輪。

    等到大大小小的部落聚集所在都走一遍,纔算是作罷,回了自己的行帳。

    “葉護。此刀是汗王陛下賞賜,名叫察嵐。”回到行帳中,喝過解酒湯,普盧骨雙手捧着一把三尺多的雁翎刀奉上。

    “有什麼說法吧。”凌沺將之接過,出鞘打量着,順便問道。

    “嵐在荼嵐語中是自由的意思,察是典兵官職,被賜這柄刀的人,在草原上將擁有自由的調兵權,連汗王的調令都可以不聽,且無謀逆之舉不得收回這柄刀,於爵位一同世襲罔替。”普盧骨解釋道。

    “我明白了。”凌沺點點頭,隨即身行一動,卻是舞起刀來,藉着酒勁而出的刀法,越來越迅疾,人影都模糊不清,只聽刀刃劃空聲越發的密集,帳內好似有刀流成瀑,綻放無盡冷芒。

    “這……”率百員親軍在帳外護衛的千夫長夜皛,聞聽聲音急忙進來查看,驚呆了雙眼,跟普盧骨一起遠遠站在帳門處,不敢寸進,怕被那刀光攪得粉碎。

    “光聽聲,我還以爲行帳裏藏了幾百人一塊兒揮刀呢。”夜皛回過神,嘀咕一句。

    “你們仨各帶百人一起上,不用弓矢,也是個死!”普盧骨言道。

    他也是個高手,最起碼凌沺白天顯露出的實力,他是敢於一拼的。

    至於現在,拉倒吧,用刀的凌沺他自知拼不過,這一團刀光粼粼處,他敢進就必死。

    身爲這個層次的武人,他對自己對凌沺此時展現實力,都有很清晰的判斷,對夜皛等親軍的戰力也同樣清楚。

    “痛快!”鏘啷一聲,凌沺收刀還鞘,清喝一聲,心中悶悶也一掃而空。

    荼嵐王送來這把刀的意思他懂,無非是給他和胡綽留條後路,真有一日天下皆無去處,帶着這把刀,只要他自己願意偏安一隅,不涉其他事,他就能有一世富貴自在,甚至綿延子孫後代。

    不管老汗王出發點是什麼,這份大禮,委實是有些重的,也讓他的心有些亂,甚至後悔不該答應蕭無涯,更不該有貪心。

    不過現在他想通了。

    只要刀在手,所有事便只在他、在他手中刀,大不了殺個一世血染,反正箇中滋味他也早已習慣,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多帶個人而已。

    什麼大局,什麼天下,幹他何事,本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操那個閒心去,只求己安便罷。

    “葉護,讓丫頭們伺候你沐浴吧。”普盧骨上前道。

    凌沺心中縱使有千萬思緒,同樣也不干他事,在小公主沒有危險之時,他也只需要盡到自己的本分便是。

    “伺候就不用了,讓人弄着熱水我自己洗就好。”凌沺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連忙擺手道。

    也就拉過王雨甯小手的他,哪裏想過洗澡還得讓人伺候的事兒,還是一幫十七八歲的小侍女,這麼腐敗的事兒,他還幹不來,臊得慌。

    “還是要吧,傳出去外人會以爲葉護是嫌棄她們,汗王說不得也會給您換了她們,這讓她們的家人在部落裏會很難堪。”普盧骨建議道。

    “這叫什麼事兒啊。”凌沺半推半就也就從了。

    他卻是不知道,這也是有目的的。一來需要看下他身心是否健全正常,二來也再看看他能不能把持住自己,接着觀察下品行。

    “公主,您不知道,葉護可有意思了,我們伺候他沐浴,他居然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個勁兒說真熱真熱,掩飾羞得通紅的臉色,然後就像個木頭似的盤坐在沐桶裏,手腳合的死死的,扳都扳不動。”翌日胡綽的行帳裏,大早上的被派過去的貼身侍女,就在胡綽耳邊嘰嘰哇哇起來,說着害臊的凌沺,卻不知自己也羞紅了臉。

    畢竟她是打小就跟在公主身邊的,只伺候過公主,哪裏伺候過別的人,更別說還是男子了,要害處驚鴻一瞥完成任務是簡單,可要說不害羞,就難了。

    “扇扇,你看你的臉。”胡綽笑笑轉了下鏡子,給公主捧着頭飾的扇扇一下就看見鏡子裏自己紅紅的臉蛋,然後又更紅了些。

    “公主~你讓人家去的嘛,怎麼還笑話人家!”接着長得嬌俏憨俊,有着鵝蛋臉圓杏眼,臉頰不胖卻不缺豐盈,讓人很想捏兩下的扇扇,飛速的放下頭飾捂住自己的臉。

    “你羞什麼啊,今天你就正式去葉護那邊了,還得給他暖牀呢。”胡綽的另一個貼身侍女律蕖瑪,拿過頭飾給胡綽公主帶上,打趣她一句。

    “你也跑不了,還不是要陪嫁過去,晚幾天罷了。”扇扇瞪她一眼,毫不示弱。

    胡綽先天不足,草原上冬天即長又冷,即便是公主,也是這幾年才漸漸補好身子,不再柔弱,而起越發高挑靈動。

    不過她性格卻是爽利直快,雖然備受寵溺的,卻也不刁蠻跋扈不好相處,反而待身邊人都很親和,對這倆自幼就陪着她,給她帶來歡聲笑語的侍女更極其親厚,不在乎她倆在自己身邊瘋瘋鬧鬧的。

    三個人大清早在梳妝檯前笑鬧起來的場面,在荼嵐王庭裏也並不罕見。

    “你倆別鬧了。扇扇準備一下,下午普盧骨會過來接你,律蕖瑪跟我出去一趟,我要去見他。”今天胡綽沒有跟她們一起鬧的心思,她要去找凌沺。

    草原上成婚也不是沒有規矩,甚至一堆大大小小的規矩,真要算起來不會比中原少一點兒,只是沒有成婚前不得和未來夫婿見面的說法罷了。

    再加上她和凌沺本就陌生,所以胡綽決定這兩天都去找凌沺,跟他熟悉一下,也瞭解他一點。

    離着倒也不遠,還是騎馬去的,自然更快,一身紅裙的胡綽,騎着匹通體雪白的大馬,看得正跟雍虞業離切磋的凌沺一呆,差點兒又被他來了一道口子。

    “哥,你先自己玩會兒,我找他出去遛馬。”胡綽噗呲笑了聲,隨即道。

    “就不能帶着哥一起?這小子不是好人,可別欺負了你。”雍虞業離有些喫味的道。

    “你又打不過他。”胡綽撒了把鹽。

    “哈哈哈!”凌沺不厚道的大聲笑了起來,促狹的看着雍虞業離。

    “這事兒沒完,去了長興咱們接着比!”雍虞業離憤憤瞪了他一眼,又到妹妹那輕敲了她額頭一下,氣哼哼的離開。

    “我去騎馬。”凌沺說道一句,卻發現恩佐科勒已經給他把馬拉來了,正是那匹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