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雖不是水火不侵,但也可做到刀兵難傷,便是雲叢的一對刀劍,也難在上面留下明顯的傷痕。”牛大叔再道一句,介紹清楚。
“多謝大叔。”胡綽笑着雙手接過,很難想象這輕如蟬衣的軟甲,竟有如此防護力。
凌沺也不太信,拿了過來放自己手上就抽刀狠劈,手生疼,甲一點兒事沒有,就有個小印,幾不可見。
然後就不出意外的捱了一腦瓢,大叔可也不慣着他。
“嘿嘿嘿,給我也來一件唄。”凌沺挑眉道。
“沒有。當年就得着這麼點兒金蠶絲,就夠做這一件。”牛大叔一把推開他湊過來的大腦袋。
這個金蠶絲,可不是金蠶吐的蠶絲,而是質勝金鐵柔如蠶絲的特殊金屬拉成的線。
現在這東西原料早已絕跡,他也只是年輕時候偶得的一塊,查找些古籍才找到對應的名稱和大致的製作方法,摸索着弄出來的。
知道凌沺成婚後,便編織成這件軟甲,給他媳婦做禮物的。
“他要這玩意沒用,要麼穿鐵甲,要麼就別穿,沒多少人能傷到他。”見胡綽聞言就要比量大小,看凌沺能不能穿下,牛大叔阻止道。
“沒。我就是氣氣他。”胡綽笑着解釋一句。
“哈哈哈。”牛大叔當即大笑起來,道:“挺好,以前只有這小子氣別人的份兒,現在你這算一物降一物了。”
看到兩人的關係,牛大叔是真的高興,相比於得到這麼一位佳人,其他的確實都算不得什麼了。
“咱倆去喝杯酒?”牛大叔對二哥的意見,自然也就消了些,當即對他道。
“先不喝,沒臉。”蕭無涯搖搖頭,再道:“等緱山滅了,我們兄弟一起喝。”
“你們啊!”牛大叔長嘆一聲,正經的給二哥一個擁抱。
“弟子羅燕途見過九叔。”這時候羅燕途纔敢過來,深施一禮。
“我的七弟子。”蕭無涯道。
“挺好。大哥家的小子,也繞路過來了一趟,都不錯。”牛大叔點點頭道。
“反正都不如這貨是吧?”蕭無涯指指凌沺,再道:“乾脆收了兒子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差別,我們也更方便幫襯着。”
“對對對!”凌沺來了精神,立馬跑過來連連點頭。
“不收,收了又多份牽掛,累得慌。”牛大叔卻是仍舊搖頭。
“還是這樣。”凌沺無奈。
“這樣就挺好。”牛大叔拍拍他肩膀。
“得。我這二大爺的稱呼,算是改不了嘍。”蕭無涯見到兄弟,也是心情愉快,玩笑了句。
“我去你二大爺的。”牛大叔看着凌沺道,然後哈哈的笑了起來。
“就不能把二字去掉?”蕭無涯也笑道。
“現在還打不過大哥,再說他也不在意,說了沒意思。”牛大叔道。
“他確實不會在意,還是那個樣兒。”蕭無涯攬着九弟肩膀,點點頭。
“齊國公,接着趕路吧,你們路上再敘舊。”雍虞業離過來說道。
這幫人都跑來這邊,把那些大璟的官員都留給他應付,太不地道了。
“柳葫,兩側進山。韓利闐乙,前方開路。”衆人點頭後,雍虞業離安排道。
這個時候的兩青山,雖已過了最美的時候,不是遍山桃紅映新綠嬌嫩,卻也別有另一番景象。
尤其是跟小青山相接處,也就是青山縣的正北邊,恰好正值燕州一大盛景之時,而且單論某一景點,而非山脈全貌,此景纔是最盛。
城外凌煙湖白日生彩氳,再往內尋有九水奔騰繞城而過,再加上大青山破天峯千丈垂瀑、小青山錦鸞峯百鳥朝鳳的奇景,讓這個燕北的明珠,越發的璀璨。
“好美。”行到了青山縣城,往北一看,破天峯頂端尚有皚皚白雪,山腰的千丈垂瀑卻已聲勢洶洶,期間東邊有萬千鳥雀,在一慵懶趴伏狀鳳凰似的山間,伴着蔥鬱的山林和這飛瀑穿梭,宛如天外仙境,初見此景的胡綽自是有些着迷。
“這還是臨的近了些。咱們也就是從這邊入城,若是走城南,遠遠的看着凌煙湖升起七彩斑斕的彩霧,會讓河水和青山縣城都好似天宮天河隱現,連帶着這裏的景色,才叫人迷醉。”凌沺輕笑着給她介紹道。
“咱倆先去。”胡綽更是直接一拉他,倆人騎着大白小青,一會兒就跑沒了影兒,還帶個屁的路。
“都利葉護,羅公子,這邊請。”好在這裏也不止凌沺一個認道的,青山縣令崔逢材當即主動引路,帶着一衆人南行觀景。
“這鳥很有意思哎,居然不怕人。”這個時節,整個青山縣城附近都有很多飛鳥,有見小青大白在地上跑的跟飛似的,還會不服氣的追上來,落在馬頭上洋洋得意,讓胡綽有些驚喜。
“太祖皇帝打下燕州全境後,曾攜文淵聖皇后,來此賞景,特別下了御旨,此地熊虎狐狼可獵,不得傷飛禽半羽。時間長了,這些鳥雀自是不怕人。”凌沺說着,從馬袋裏捏了點乾糧碎在手心拖着,不一會兒就有一個翠綠的小鳥落在他掌心,大大方方的啄食着。
胡綽依樣學着,很快雙手都各落了一隻小雀在掌心,笑的極爲開心,一路前行,悅耳的笑聲不斷。
“看。”很快兩人也就行到了地方,在凌煙湖再往南一里左右,站在一個小山包上,凌沺伸手北指。
正前方凌煙湖不知爲何春日升霧,遙遙漫天,在陽光的照耀下,入目皆是五彩斑斕,煞是炫目。再往北看,九條長河繞城而過,一併在氤氳中有些朦朧,然後匯聚東流,奔騰濤濤。其後兩側遠山青蔥,漸遠漸朦朧,如水墨暈染,交互之處,垂瀑洶涌萬鳥環山,似虛還實,若仙境降世遮雲間,叫人迷醉茫然。
“雲叢,我有些醉了。”胡綽依偎在凌沺懷裏,輕聲呢喃。
卻不知再遠着,青白二馬間佇立遠眺的兩人,也是這一境的一部分,如臨世仙侶,使人豔羨。
“甯兒,你怎麼了?”官道上行來一輛馬車,挑簾北望的女子神情怔怔,車內的男人不解問道。
“沒什麼。只是好久沒有看見這景色了,有些恍惚。”車內來人正是王雨甯夫婦,時隔三年返鄉,卻不料第一眼就看到了故人。
“他現在很幸福啊。”只是一切已恍若隔世,車內兩個兒女還在睡着,車外的人也有了他的仙侶佳人。
“那就下車好好看看,我也還沒看過這景色呢,離開這裏的時候,沒多少記憶。”謝皕安輕笑道。
當初接親並非是他自己來的,他也早在朝中任職,此番都是得北行去隆武城,才能帶着妻小返回故土一趟,以解妻子思鄉之情。
所以他並不認識凌沺,甚至當初家裏也只是告訴他路上遇了匪,而不知妻子當初還有個相愛之人。
“算了,坐車坐的太累了,先回家拜見父親,過兩日再來看吧。”王雨甯連忙搖頭。
“看看吧。我沒法在這兒長待,等荼嵐那位朔北葉護到了,就得跟他一起去隆武城了。”謝皕安不知所以,再勸道。
“那好吧。不過人家站在那那麼美好,咱們就不要過去打擾了,去那邊吧。”王雨甯點下頭來,指向另外一側。
雖然那裏不如小山包上視野更好,卻也沒太大差別,畢竟是遠望不是近賞,謝皕安便應了下來,吩咐車伕向東繞開一些後,才帶着王雨甯下車,並肩北顧。
“有沒有這麼巧?”凌沺聽見馬車聲,習慣性查看周圍一眼,頓時苦笑低語。
“那個她?”胡綽也從景色中脫離,仰臉問道。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見凌沺點頭,胡綽再問道。
“沒必要。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當個陌路人好了。”見他們倆看去,謝皕安還笑着點頭示意,凌沺還上一禮後,輕聲道。
“籲!”雍虞業離和羅燕途這時候也趕來了,停馬以後也不直接看景,而是埋怨凌沺道:“你們倆能不能別仗着馬好,擱哪兒瞎溜達,追你們能累死。”
“呵呵。”凌沺一笑不做迴應。
這也就是他們的戰馬也是良駒,不然現在還追不上呢。就像柳葫等親軍,現在纔剛剛過城,看見了些影子。
不過柳葫他們也沒有直接過來,而是在周圍清場,將凌沺等人身周清空,以防不測,倒是沒有時間抱怨什麼。
只不過卻換成了凌沺想抱怨,沒事兒清什麼場啊,這下算是逼得他不得不見上王雨甯夫婦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