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發軟,一半是因爲流血流的,一半是互踢踢的,全身最重的傷勢,反而是一雙小腿。
它們不僅已經高高腫起,還有大片的淤紫,甚至皮膚外還有滲出的血珠。
再就是有些脫力。
面對碧落這種高手,他是真不敢也不能有任何一點兒放鬆,投注了全部心神在這場戰鬥中。
也多虧了這身內甲在,他才能這麼去拼一把。
大璟制式橫刀,要求必須爲十鍊鋼刀,堅實鋒利,且以切刃造,相對更擅劈斬堅硬物體,對刀刃的損傷也更小,利於破甲及戰陣使用。
而大璟戰甲,以鐵扎甲爲最,尋常士卒精甲,便是要求制式橫刀十斬不破,制式長矛三刺不透。
像三營刀兵的那種特製長刀,則爲百鍊刀,且用料特殊,工藝極佳,要求能斬甲過半,透甲三層,成刀之際,會用騎兵重甲之甲葉層疊五層,來試劈斬,紮好的胸甲六層來試穿刺能力,要求極爲嚴格。
至於牛魔出品的昭陽刀、墨舞劍,則比之更勝一籌,能斷十片層疊甲葉,透甲片八層,可謂神兵利器。
凌沺的一身戰甲,便是以能擋住昭陽刀、墨舞劍這類兵器,而打造的,防禦能力極強,可稱真正的寶甲。
不過那是說的外甲,他爲了釣魚,並沒有穿戴,讓恩佐他們帶走了。
這內甲的防護力,雖也不錯,大璟制式橫刀,怕是百斬都未必能斬破。
就是其爲密集的細小環鎖連成,對箭矢防禦之能,並不特別好。
而且並不能完全擋住,昭陽刀、墨舞劍之類的極佳兵刃攻擊,只能大幅度衰減其殺傷效果。
也虧得碧落刀上沒毒,否則凌沺現在也得掛。
“輕點兒成不?”凌沺疼的直嘶嘶地抽冷氣。
這會兒雖然沒掛,也大概率不會掛,但卻是真疼,
羅燕途處理傷口的能耐不錯,就是細心的太過頭了,替他去甲以後,居然在一個傷口一個傷口,給他挑去、洗淨裏面破甲時的鐵屑、布屑。
那滋味,才真叫一個酸爽!
“嘿嘿,再來點兒這個。”羅燕途呲牙一笑,十分痛快,不僅沒停沒輕,還給他撒了些烈酒清洗傷口。
然後才從馬袋裏,拿來傷藥給他敷上,再用嶄新的軟麻布給包紮好。
這些東西,他們有備無患,倒是準備的充足,裝了滿滿一馬袋。
“咱們不走?”給凌沺處理完傷口,看着悄然離去的彥阿則喜等人,羅燕途問道。
“不走,咱們在這兒待兩天,看看還有沒有人來。”凌沺搖搖頭,再道:“一會兒你把那些連弩都找過來,這可都是好東西。”
雖然來的都是中原人,但若說他們跟荼嵐的一些人沒有瓜葛,凌沺是不信的。
碧落已經逃走,半路不傷重掛了的話,他受傷不輕的消息就會傳出去。
短時間能再趕來的人,也只有荼嵐內部的人了。
他可並不甘心,就這麼把魚釣歪了,還想再勾搭勾搭。
“行吧。”羅燕途也沒有什麼異議,點點頭道:“那我先去把鹿烤了。還有,那把彎刀歸我了啊。”
“德行。”凌沺弱弱的比個中指。
且不說,羅燕途迅速清理現場,拾掇落葉乾草弄出一片空地,來生火烤了鹿,兩人大快朵頤起來。
單說那碧落,輕身功夫當真一流。
他倒是沒帶什麼傷藥,飛快逃出一些後,見無人追來,便將小臂再斬去一截,脫下衣袍紮緊止血。小腹處的傷口,也是一樣紮緊。
然後便再不停留,向着西南跋足狂奔,極快的遠離這數十畝樹林,腳步雖有些虛浮,但竟是並不踉蹌,堪稱非人了。
“被個小輩弄丟半條命,你也真夠廢物的。”
突然,一個女子擋在了前路,手中拎刀,對其不屑冷笑。
“嚴璃!?”碧落眼中有驚愕乍現,臉色灰敗之極。
當年他便是敗於嚴璃之手,才絕跡於江湖的。
那一戰他受了很重的傷,此間若非斷腕,傷勢比那時要輕上太多。
還多虧了一個大家公子將他救了,治好傷勢,撿回來一條命,但也整整養了兩年的傷。
隨後這數年,他便一直在其身邊常隨,幹些見不得光的事。
但他對這個女人,沒有恨,只有深深的懼怕。
嚴璃所擅也是輕靈快刀,卻是快得讓他看不清究竟。
躍鯉榜上兩人一個第二一個第四,看似差距不大。
但這是他戰績更多,而有的紅利。
躍鯉榜排名,只是依照個人名聲、戰績、事蹟綜合評估戰力所排,並非人人都交手爭過勝負高低。
“你是自絕,還是我出刀。”司徒彥璃冷淡再道。
重傷在身的碧落,她並沒有多少動手斬殺的慾望。
“你我並無仇怨!”碧落目光陰冷的嘶吼道。
他並沒有主動挑釁過司徒彥璃,更沒有與之結怨結仇過,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爲什麼兩次要置自己與死地。
“奉命而已。”司徒彥璃淡淡道。
“或者你也可以晚些死。回去告訴姓尤的,老實些,他們家便仍能滿門富貴,可別用光了僅剩的那點情分。”司徒彥璃再道。
隨即其身形閃動,只見一抹亮光轉瞬即逝,碧落完好的那隻手,也齊腕掉落,就連長短都與另一隻一樣。
“原來琉璃刀,也已爲鷹犬。”碧落沒動,甚至沒有痛呼出聲,只是咬牙冷笑起來。
“做鷹犬,也得看做誰的鷹犬。”司徒彥璃扔下一句,將那把彎刀挑落在手中,徑直離去。
碧落沒有再動,因爲他知道自己即便能躲開這一擊,以現在的狀態,也無法從司徒彥璃手中走脫。
而且他也沒想着回去傳話,反而用牙咬開綁縛傷口的衣物,任由雙臂在那血流如注,將腳下土地染的殷紅。
“我死,他也活不了多久!呵呵……”面色迅速蒼白下去的碧落,詭異的低聲自語着。
雙手盡廢,他已經再提不得刀,便是活了下來,又與廢人何異?
如此,他便索性死去,給尤家一個,他被凌沺斬殺的假象。
替他報仇,尤家人不會,但以他們的籌謀,凌沺這個擋路者,必須死。
他可是知道,尤家有一位不遜於琉璃刀的高手,下一次看凌沺還能怎麼逃過一劫。